陈氏集团大厦的旋转门在晨雾中转动,苏小棠的竹杖尖敲在大理石地面,发出细碎的“嗒嗒”声。她挽着陈俊航的手臂,能感觉到他西装下的脊背绷得笔直——这是失明后首次重返总部,距离那场血色蜜月,刚好过去三十三天。
“少东家,周董事在顶楼等您。”前台小姐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落在陈俊航无名指的婚戒上,那里新刻了道浅痕,是昨夜在密室拓印永新密卷时磨的。
电梯上升时,陈俊航听见苏小棠的手指在电梯壁上轻叩,三长两短——这是他们约定的“安全”信号。自从码头事件后,她总在确认环境安全后才让他摘墨镜,尽管他知道,自己眼下的灰白瞳孔,早已成了敌人的靶子。
顶楼会议室的门推开时,檀香混着硝烟味扑面而来。周董事正在训斥财务总监,看见陈俊航进来,声音突然哽咽:“孩子,你父亲要是知道……”
“周叔,先看这个。”陈俊航摸出用防水纸裹着的密卷,这是昨夜在永新密室找到的,羊皮纸上的墨迹已淡,却清晰绘着“月棠十二号”的配比图,角落盖着陈老爷子与苏小棠母亲的联名印章,“1912年,苏氏与陈氏曾立药誓,秘方传女不传男,传媳不传婿,而我……”他顿了顿,“需要小棠的血样才能激活。”
苏小棠的手指猛地收紧,她看着陈俊航掌心的密卷压痕,想起昨夜在密室,他摸着羊皮纸上的血印忽然落泪——那是母亲的指血,与父亲的墨印相契,形成永不褪色的药誓。
会议室的投影屏突然亮起,方燃的脸出现在视频通话里,身后是新月岛的琉璃灯塔。“陈俊航,你以为靠几份旧文件就能夺回董事会?”她的指尖划过屏幕,调出伪造的医疗报告,“精神病院的医生说,你在永夜巷出现严重幻视,甚至幻想自己娶了个哑女——”
“够了。”陈俊航敲了敲桌面,婚戒与木质纹路相击,发出清越的响声,“方燃,你忘记新月岛别墅的香水瓶了?”他转向周董事,“她每次调香都会加红珊瑚沙,而这种沙子,只在陈氏度假村的私人海滩有,所以警方在你办公室找到的毒药瓶上,才会有这种沙子残留。”
方燃的脸色骤变,视频信号突然中断。苏小棠摸着陈俊航的手腕,感觉到他脉搏加速,知道他在赌——赌方燃不敢让警方深入调查,赌她与黄海光之间的裂痕,已如密卷上的裂痕般无法修复。
“接下来是董事会投票。”周董事戴上老花镜,“根据公司章程,董事长缺位时,其配偶有临时表决权,但方燃小姐——”他推了推文件,“你在蜜月期间签署的财产转移协议,未经公证,属于无效。”
苏小棠看着陈俊航勾起的唇角,忽然想起木屋的第一晚,他被混混殴打却护着婚戒,原来那时就知道,这枚戒指不仅是密钥,更是陈氏章程里的最后防线。
大厦十八层的监控室,黄海光将烟头按在显示屏上,烧出个焦黑的圆点。“陈俊航在会议室,带着苏小棠和永新密卷。”他对着对讲机冷笑,“通知‘血手’,该执行‘月落计划’了——当年没杀掉苏记的余孽,现在一起算。”
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苏小棠正在清洗竹杖,忽然听见隔间传来布料摩擦声。她猛地转身,看见门缝里透出的匕首寒光,竹杖尖端的药粉盒突然打开,喷出迷幻香——这是她用曼陀罗和艾草特制的,专门对付瘾君子。
“咳!”杀手跌撞着冲出来,苏小棠看清他手腕的刺青——是黄海光旗下“黑锚”海运的标志。她摸向腰间的银哨,却想起在密室时,陈俊航说过“不到万不得已,别暴露银哨的完整功能”。
竹杖重重敲在对方膝盖,杀手跪倒的瞬间,苏小棠扯下他的面罩,瞳孔猛地收缩——这人正是五年前打断她腿的人贩子!记忆如潮水涌来,暴雨夜的货轮、母亲的血、陈老爷子的银哨,还有那句“去临海市,找永新药业”。
“你认得我。”她在对方掌心写,指甲掐进他的虎口,“当年是谁指使你拐卖我?”
杀手惊恐地摇头,喉间发出咯咯声——他的舌头被割了。苏小棠摸向他后颈,摸到凸起的条形码,这是“黑锚”特有的标记,每个杀手都被抹去身份,成为黄海光的棋子。
会议室里,陈俊航听见远处传来玻璃破碎的声响,手指不自觉地扣进掌心。周董事的秘书突然冲进来:“不好了,有人带着汽油冲进大厦,说要烧死‘假药害人的陈家余孽’!”
警笛声由远及近,陈俊航却笑了,笑得让周董事脊背发凉。“周叔,这是调虎离山。”他摸向西装内袋,那里装着从密室带出的青铜药铃,“真正的目标,是小棠和密卷。”
苏小棠扶着杀手跌跌撞撞地往安全通道跑,忽然听见头顶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她记得陈俊航说过,大厦天台有黄海光的私人停机坪,而“血手”杀手惯用的手段,就是从高空索降。
“叮——”
银哨突然发出清越的响声,不是她吹的,而是陈俊航手中的半枚在呼应。苏小棠猛地抬头,看见钢丝绳上的杀手正对着她瞄准,竹杖尖端的药粉再次喷出,却被对方的防毒面具挡住。
千钧一发之际,安全通道的门突然打开,老钟带着十几个船工冲出来,每人手中拿着浸过药汁的渔网。“小棠姑娘,接着!”老钟抛来个油纸包,里面是苏母当年的银针,尾端刻着“苏记月棠”。
杀手的子弹擦过苏小棠耳际,她咬开油纸,银针在掌心排列成北斗状——这是母亲临终前教的“七星迷踪针”,专刺大血管附近的麻筋。第一枚银针射向对方手腕,枪声顿时变调,第二枚钉住脚踝,杀手从半空坠落,渔网恰好兜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