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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2页)

陈俊航的指尖停在表链接口处,那里有个几乎看不见的凹痕——是他二十岁时送给父亲的生日礼物,亲手刻的。他忽然想起,父亲出事前三个月,曾说在码头救了个被拐卖的女孩,却没来得及问名字。

“你……”他喉咙发紧,“是不是有个木牌,刻着‘苏记药铺’?”

苏小棠猛地抬头,眼中泛起泪光。母亲临终前说,他们苏家祖上是太医院的,药铺招牌被人贩子抢走时,她咬掉了对方一块耳朵。陈俊航看不见她的表情,只是从破西装内袋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那是父亲出事当天,塞在他口袋里的,上面画着个残缺的药铺招牌,和“苏”字。

火塘里的余烬突然炸开火星。苏小棠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那里有道浅红色的牙印疤痕。陈俊航指尖颤抖,终于明白父亲临终前的“月”字,不仅是陈氏的标志,更是“苏记月棠”的暗语——苏家的女儿,名唤小棠,月棠,正是苏氏祖传创伤药的名字。

午后的阳光斜照进木窗,苏小棠在地上铺开晒干的草药,教陈俊航用指尖分辨叶片纹路。她的手掌比他的小一圈,却格外有力,按在他虎口上教他掐算药材比例时,掌心的薄茧蹭得他发痒。

“黄芪,纹细如丝。”她在他掌心写,又塞了片黄芪让他摸。陈俊航忽然笑了,这是失明后第一次笑:“我以前在集团研发部,看过老药师配药,他们说,好的黄芪要像老人生满皱纹的手。”

苏小棠的手指顿住。她看着他微扬的嘴角,胡茬已经冒出来,却依然掩不住精致的下颌线。这个曾经的太子爷,此刻正蹲在地上,像个学徒般认真摸着每片叶子,鼻尖沾着草屑而不自知。

远处传来码头的汽笛声。陈俊航的手突然停在一堆碎叶上,那是半片紫苏叶,叶脉间夹着细小的沙粒——是新月岛特有的红珊瑚沙。他想起方燃的香水瓶里,总掺着这种沙子,说是能让香水有海洋的味道。

“小棠,”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能带我去码头吗?我需要确认……一些事。”

苏小棠看着他紧绷的神情,默默点头。她从木箱底翻出件打补丁的灰布衫,给他套上,又把银哨挂在他脖子上——比自己的那枚稍大,刻着同样的海浪纹。两人出门时,阳光正照在永夜巷的青石板上,巷口的老槐树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被偷走的时光。

临海市,陈氏集团十九楼的监控室里,黄海光盯着屏幕上的雪花点咒骂。新月岛别墅的监控系统昨晚突然故障,而陈俊航的定位器信号,在永夜巷入口消失了。方燃穿着米色风衣走进来,指尖敲着平板电脑:“陈立明已经拿到临时决策权,老爷子的葬礼定在三天后。”

“葬礼?”黄海光挑眉,“不是说送疗养院吗?”

方燃冷笑:“陈立明等不及了,他在急救药里加了慢性毒药,现在就等老爷子咽气,好召开董事会罢免陈俊航的席位。”她凑近屏幕,“不过,永夜巷的监控盲区……倒像是有人故意设计的。”

黄海光忽然想起,五年前陈老爷子去码头视察,曾救过一个哑女,后来派人找了半年没找到。他调出当年的档案,照片上的女孩右腿缠着绷带,脖子上挂着枚银哨——和陈俊航现在戴的那枚,出自同个匠人之手。

“有意思。”他关掉监控,“通知李大夫,永夜巷有个会配真药的瞎子,让他去‘关照’一下。”

永夜巷的药铺里,李大夫盯着手中的药单冷笑。刚才混混们回来报告,说有个瞎子能识破他的假药,还提到了“永新药业”。他摸了摸抽屉里的账本,上面记着陈立明汇来的款子,用途写着“处理隐患”。

暮色渐浓时,陈俊航和苏小棠回到木屋。火塘里新添了木柴,跳跃的火光中,苏小棠忽然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右耳后——那里有块硬币大小的烫伤疤痕。她在他掌心写:“他们想让我配毒药,给码头工人。”

陈俊航浑身血液冰凉。码头工人,正是陈氏集团正在修建的跨海大桥的施工队,父亲生前最重视的项目。他忽然想起,黄海光曾提议用廉价的工业水泥,被父亲严词拒绝,现在看来,他们不仅要夺权,还要偷工减料,拿工人的命换钱。

“小棠,”他握住她的手,“你愿意和我一起,把这些假药的证据,交给……”他顿住了,现在的他,还能相信谁?

苏小棠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铁皮盒,里面装着半张泛黄的纸,上面画着永新药业的旧配方,角落盖着模糊的“陈”字章。陈俊航指尖抚过印章,那是父亲年轻时的私章,只有最信任的人才能见到。

窗外,第一颗星星爬上檐角。苏小棠摸着他掌心的老茧,忽然在他手背画了个“月”字,又画了个“棠”,最后将两个字连在一起——月棠,既是她的名字,也是苏氏创伤药的秘方,更是陈氏与苏家百年前的约定。

当更夫的梆子声响起时,陈俊航靠在墙上,听着苏小棠在木箱里翻找东西的声音。她将银哨塞进他手里,自己脖子上的那枚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响声。黑暗中,两枚银哨的海浪纹相互呼应,仿佛在诉说某个被时光掩埋的秘密。

而在千里之外的新月岛,方燃站在别墅露台上,望着十二盏琉璃灯塔依次熄灭。她摘下无名指的婚戒,扔进海里,月桂纹在月光下闪过最后一丝银光,便沉入漆黑的海底——就像陈俊航的人生,从此被她亲手掐灭在黎明前的黑暗里。

永夜巷的木屋中,苏小棠吹灭油灯,火塘的余辉映着陈俊航熟睡的脸。她摸了摸他无名指的戒指,忽然在心里默默补全了婚礼上没说完的誓言——这次,不是“我愿意”,而是“我会让他们偿还”。

夜色更深了,巷口传来野猫的低嚎。陈俊航在梦中皱紧眉头,梦见父亲站在码头上,向他伸出手,掌心躺着半枚银哨,而远处的货轮上,方燃和黄海光的身影正对着他冷笑。他想喊,却发不出声音,直到苏小棠的手轻轻覆上他的眼皮,才在黑暗中抓住了现实的锚点。

这一晚,永夜巷的月光格外清亮,照在两个伤痕累累的人身上,为即将到来的风暴,暂时镀上了一层温柔的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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