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绿文学

第一章（第4页）

我心脏狂跳，这个小小的木鸟，就像一个无声的证人，印证了昨晚那通电话——陈峰的死，不是意外！

我迅速将木鸟收进一个物证袋，藏进了我的工具箱夹层里。我不能把它交给任何人，尤其是警察。

负责这起案子的，是市刑警队的李兵队长。他上午来过一次，简单询问了我几个问题，言语间充满了公式化的同情和不耐烦。他显然已经将这起案子定性为交通意外。如果我把这只鸟交给他，他只会认为是我这个悲伤过度的遗孀胡思乱想。

不，我谁都不能信。

我必须靠自己。

我继续为陈峰清理身体。当我解开他的衬衫，准备处理胸口的伤处时，我的动作又一次停住了。

在他的左胸，靠近心脏的位置，有一个针孔。

一个非常、非常细微的，几乎被胸毛掩盖的针孔。

这个针孔周围的皮肤没有红肿，没有淤青，看上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对于我这个常年和人体打交道的人来说，它显得异常突兀。

这不是医院治疗留下的痕迹。陈峰身体很好，最近根本没有注射过任何药物。

一个有恐鸟症的男人，手里攥着一只木鸟。一个心外科医生，心脏附近有一个来历不明的针孔。

我的脑子里一团乱麻。这两个线索之间，有联系吗

处理完一切，已经是下午。我走出太平间，感觉自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回来。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还是拨通了李兵队长的电话。

李队长，我是林默。关于我丈夫的案子，我有一些新的发现。

电话那头的李兵显然很忙，背景音嘈杂：林女士，节哀顺变。案子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就是一起单纯的刹车失灵导致的意外，报告很快就出来了。

不，不是意外！我急切地说，我在他的遗物里发现了一些不属于他的东西，而且他的身上……

林女士。李兵打断了我，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和安抚，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很多人在失去亲人后都会产生一些怀疑。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胡思乱想。这样吧，等追悼会结束，你情绪稳定了，我们再聊。

说完，他便匆匆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听着里面的忙音，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屈辱感将我淹没。

胡思乱想

在他们所有人眼里，我只是一个脆弱、神经质、需要被同情的寡妇。

没人相信我。

我站在医院人来人往的走廊上，感觉自己像一个孤岛。全世界都认为陈峰死于意外，只有我，守着一个恐怖的秘密，和一个来自地狱的电话。

我的目光变得冰冷而坚定。

既然你们都不信，那我就自己查。

我会把真相，从陈峰的尸体里，一点一点地，挖出来。

3

接下来的两天，我活在一种分裂的状态里。

白天，我是那个沉默寡D、逆来顺受的未亡人林默。在婆婆周慧兰的监视下，穿着素色的衣服，面无表情地应付着前来吊唁的亲戚和同事。他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怜悯，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而到了晚上，当医院归于寂静，我便化身成一个独行的猎人。我的猎场，就是这座埋藏了无数秘密的白色巨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