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突然想起婚礼那天,司仪问他们是否愿意生死相依,陆沉舟握着话筒的手在发抖,
最后是她在掌声中替他说出
我愿意
苏晴的孩子……多大了
林夏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陆沉舟身形明显一僵,牛皮纸袋里的婴儿服滑落半截,蕾丝花边沾上血迹。
他喉结滚动两下,终于吐出那个冰冷的数字:
十二周。
十二周……林夏在心中计算着时间线,发现那正是她流产后的第三个月。
当时她独自躺在私立医院的手术台上,麻药推进静脉时,陆沉舟正在并购案签约仪式上西装革履地微笑。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涌上喉头,她冲进卫生间干呕,却只吐出几口酸水。
你以为只有你在付出吗
陆沉舟突然扯开领带,Burberry风衣重重摔在地板上,
这三年我陪过几个完整的生日你永远在改设计图,永远在飞工地,我们连做爱都要对着日程表!
他的控诉像把生锈的刀,在林夏心上慢慢锯开血口。
林夏想反驳,想告诉他自己为了备孕推掉多少个项目,想给他看抽屉里没拆封的排卵试纸,可喉咙像被水泥封住。
她只能看着陆沉舟抓起茶几上的离婚协议,钢笔尖在财产分割那栏洇出墨点。
那些曾让她安心的条款——别墅归她,基金平分,赡养费按最高标准——此刻都成了尖刀。
明天上午十点,民政局见。
陆沉舟转身时,林夏注意到他后颈处有道新鲜的抓痕,指甲形状与苏晴美甲上的施华洛世奇水钻完全吻合。
这个发现比任何辱骂都具杀伤力,她突然抓起Wedgwood水晶镇纸砸过去。
玻璃碎裂声中,相框里大学毕业照裂成蛛网,年轻的脸上布满裂痕,像被命运摔碎的青花瓷。
雨势在黎明前达到顶峰,闪电劈开夜空时,林夏看见陆沉舟跪在地上捡碎片。
他的手指被划出细小伤口,血珠滴在婴儿连体衣的蕾丝上,像雪地里绽放的梅。
这个画面荒诞得像达利超现实主义画作,林夏突然笑出声来,笑声惊飞了窗外栖息的夜鹭。
别装了。
她擦着眼角笑出的泪,
你从来就不想要孩子。
这句话像道符咒,让陆沉舟的动作瞬间凝固。
林夏想起新婚夜他醉醺醺地趴在婚床上,呢喃着说母亲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说:
沉舟啊,别学爸爸,别让孩子成为你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