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谛听扫视了一圈跪在地上的宫女嬷嬷,方才她假意说自己心血来潮要给众人看手相,无人敢质啄,毕竟能得皇女垂青,本就是无上的恩典。
公主骨相立体,凤眼上挑,是顶好又凌厉的长相,但她神色淡淡,反而多了几分内敛,不好琢磨的感觉。
她假意扣着一位看着瘦小的宫女,装模作样地抻直她的掌心,观察起手掌上的纹路。
那小宫女不过十一岁的年纪,为了生计被家里人送入宫讨生活。
这是她第一次同公主靠这么近,她跪在地上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公主的手很凉,像压在脉搏上的刀片,偏离一寸就能划开她的脉搏。
萧谛听感受到小宫女的颤抖,抿嘴笑了,凌厉地五官软和了很多,看上去竟有些妩媚。
“抬头,告诉本宫你的名字。
”小宫女对上她清亮的眼睛,一时间说不出话,她方才没敢看公主殿下的脸,彼时看清,在萧谛听耐心地注视下惊觉自己的失态。
“奴,奴婢小名春兰……”萧谛听弯指合拢春兰的手:“生命线长且清晰,福寿绵延,挺好的。
”说完她不甚在意地靠在一旁,摆手示意春兰可以退下了,春兰忙不迭的就跪地谢恩。
公主金口玉言,胜过一切。
后面她虽一无所获,但需要把这出戏演到底,在旁人眼里只是公主夜半突然兴致高涨,没什么值得怀疑的。
公主千金之躯,就算有人敢质疑,那也估计没什么人敢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们在这院里待了很久,公主深居简出,心思自然不是这些下人可以随意揣测的,大伙都十分配合,想尽早完事回去睡回笼觉。
萧谛听此举一无所获,不禁十分懊恼,她面上平静,实则内心烦躁透顶。
如果“观心”只是一次性的话,那后面的路她就要完全靠自己独自求生,卧底难度未免太大了一些。
虽然上辈子参加工作后没过过几天正常的社会生活,但每次任务组织那边或多或少都能提供一些文件来指导任务发展,实在完不成也有后路可退。
魂穿古代这种事情她是真没想到,不但没想到这一点超自然现象,也没想到自己都做公主了还得啥也不懂的继续卧底谋求自保。
她心烦意乱,送信的那个人也找不到,就意味着她其实是一个被监视的状态,一举一动都在对方视野里,并且对方有可以随意出入宫廷的手段,实力不容小觑。
她摆手示意众人速速退去:“算了,本宫今日乏了,都回去歇息吧。
”众人齐齐作揖,声势整齐:“奴婢告退!”萧谛听突然起了玩心,穿来的这一整天过得都惊心动魄,她随口丢了一句:“同志们辛苦了!”【烦死了,睡到一半就被这个疯子叫过来,知不知道……】【早死鬼,我呸!】萧谛听在一片起伏的“殿下高兴就好”“这是奴婢们应该做的”的恭维声里,听到了两声无比突兀的咒骂,她刚刚站起来准备就寝,此刻重重摔回原位把众人下了一跳。
烛火幽暗,照亮了萧谛听半张脸,她以一个近乎诡异地姿势扭过头,对着咒骂来源到方向,锁定了两个刚刚派来她院的大宫女。
她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厚度失真:“你们不喜欢本宫和你们玩的游戏吗?”那两个宫女突然想起了照料公主起居很久的老嬷嬷们的叮嘱:“不要在公主面前说谎话,她身上‘那位’都听着呢……”一阵阴风吹灭了内殿的蜡烛,黑暗瞬间将她们吞没。
公主的名字就是“谛听”,因为她们心口不一,“那位”要来审判她们了。
内殿里跪着的其他人不知什么时候散去了,只留下她们和“那位”一坐一跪,宛如在佛堂前剥开腹腔验证真心。
时间在这一刻无限拉长,直到“那位”“噗嗤”一声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