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铺里第一百次传来熟悉的脆响。王师傅捧着炸成喇叭口的铁管哀嚎:祖宗!这马克沁水冷机关弩又吃掉了半斤精铁!
我蹲在满地狼藉中扒拉零件,突然被萧景明拎着后颈提起来:苏姑娘解释下,为何兵部军械库的硝石少了三成他袖口滑出的火铳图纸上,不知何时多了只圆头圆脑的简笔画小狗。
太子殿下不觉得这狗头水印很可爱吗我摸出鎏金错银匣抵住他下巴,再说您顺走我胭脂配方改造成烟雾弹时,我可没计较版权费。
窗外忽然传来波斯手鼓声。阿卜杜勒牵着骆驼在街对面摆摊,羊皮卷上用汉文写着:高价收购会画狗的铁匠。三皇子的玄铁弯刀应声劈在门槛上:苏小姐的烟花配方,倒是让突厥骑兵的胡子别致了不少。
我们三人挤在炸塌半边的铁匠铺里开军火研讨会。萧景明用玉骨扇拨弄火铳撞针,三皇子拿弯刀削火药定量勺,我正把西域葡萄酒灌进冷却管——直到王师傅惊呼:这铁鸟真能飞!才发现图纸被粘在风筝上飘出了窗外。
次日清晨,扬州城贴满通缉令:悬赏会画春宫图的军火贩子。我盯着告示上抽象派画风的火铳设计图,扭头问正在给突厥战马烫卷发的萧景明:你们皇家的画师都是毕加索门下
此乃工部最新防伪技法。太子殿下将烫发钳精准掷入火炉,不过苏姑娘昨日提议的军火预售制,倒是比通敌叛国来得刺激。
我们蹲在黑油桶改装的VIP包厢里,看着波斯商队竞拍编号火铳。阿卜杜勒突然举起镶满猫眼石的《古兰经》:以安拉之名,第88号买家要求刻上Made
in江南!
当三皇子发现第88号是他派去的细作时,我已经用预售金重建了三条街。突厥可汗的使者正在苏氏胭脂铺前排队——他们坚信涂了口红的战马能吓退狼群。
暮色中鎏金错银匣突然自鸣,匣底浮现楼兰文:新月升起时,沙漠将收留叛逃的星星。萧景明把玩着带口红的马蹄铁轻笑:姑娘可知,你卖给波斯人的火铳保险栓,用的是东宫库房的青铜镇纸
6
绩效王朝
卯时的更鼓第一次变成上下工铃时,王铁匠把铁锤砸进了刺史公子的马车轱辘。这个月第三次工人起义的导火索,据说是食堂肉包子馅料从七分瘦降到了六分半。
绩效考评细则第十三条!我踩着自制扩音器喊话,声浪震飞了兵部派来的监工帽,流水线每刻钟多打三枚铆钉,年终奖多发半个月炊饼!
突厥战马的口红开始在月光下泛绿。萧景明蹲在军械库屋顶啃炊饼,突然笑出声:姑娘可知,你克扣的肉馅养活了河西走廊的信鸽他指尖的信笺盖着胭脂印,正是边关急报用的荧光朱砂。
三皇子踹开库房大门时,我们正在给弩箭绑出销红绸。他玄铁弯刀上挑着只流萤般的战马模型:苏小姐的夜光胭脂,倒是让突厥王庭比元宵灯会还亮堂。
这叫精准客户定位。我把火铳塞进礼盒,系上波斯进贡的蕾丝缎带,殿下不妨问问户部,卖给突厥的荧光粉比军费多赚二十倍。。。
话音未落,阿卜杜勒的骆驼商队撞翻了检阅台。楼兰公主的画像从鎏金错银匣喷涌而出,羊皮卷上美人额间的红痣,竟与苏绾母亲遗照分毫不差。
工部突然罢黜所有画师——他们给突厥可汗的情书插画被当成军事布防图。我蹲在满地狼藉里拼凑线索,发现王铁匠的祖传锤柄上刻着同样的楼兰星图。
子夜时分,第一架滑翔翼从烟花作坊起飞。突厥细作在屋顶狂奔,被绩效奖金刺激的工匠们扔出算盘追击。萧景明在漫天账本雨中给我系披风:姑娘的计件工资制,倒是比羽林军的弓箭好使。
当三皇子发现工部亏空的银两变成贫民窟的集体澡堂时,我正在教波斯商队唱《咱们工人有力量》。阿卜杜勒的翡翠头巾绑着罢工横幅,上书汉汉双语:我们要八小时工作制!
楼兰公主的密信随下一批荧光口红抵达时,边关传来狼烟。我摸着鎏金匣上新浮现的龟兹乐谱,突然读懂母亲留下的织锦——那根本不是鸳鸯,而是滑翔翼的装配图。
7
母系图腾
突厥可汗第七次退货的荧光口红在库房堆积成山,在某个满月夜突然开始合唱《喀秋莎》。我蹲在胭脂堆里扒拉配方表,发现荧光粉原料竟产自母亲坟头的紫叶兰。
这就说得通了。我举起鎏金错银匣对准月光,匣面浮现的楼兰星图与王铁匠的锤柄纹路完美重合,原来我娘坟头长的是航天材料。
萧景明拎着食盒翻窗而入时,我正用母亲嫁衣裁制滑翔翼。他腰间新换了串狼牙,其中一颗刻着工部火印:姑娘可知,边关将士用你研发的荧光水粉在城墙写情书,昨夜突厥大军是哭着退兵的
三皇子踹门的动静惊醒了库房口红。胭脂盒们突然跳起胡旋舞,在《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旋律中摆出楼兰文字:西出阳关者,母神将赐其飞天之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