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诸位街坊作证!"沈砚舟声如洪钟,"我沈家与曲家从此婚嫁各不相干!这些物件——"他踹了脚最近的箱子,一匹布蹦出来滚到曲文焕脚边,"原样奉还!"
人群爆发出一阵喝彩。不知谁喊了句"沈老爷痛快",引得众人哄笑。曲文焕脸上红得能滴出血来,弯腰去捡时,发冠终于不堪重负,"啪嗒"掉在地上,被他自已慌乱中踩得粉碎。
"走走!"他再顾不得l面,抓起破败的发冠残骸,带着家丁抱头鼠窜。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嘘声,几个顽童甚至捡起石子往他们逃跑的方向扔。
沈昭站在石阶上,望着那个跌跌撞撞的背影,恍惚看到前世洞房夜掀开盖头时,对方脸上如出一辙的狰狞表情。只是这一次,狼狈逃窜的再不是她。
"昭儿。"沈砚舟拍拍女儿肩膀,"回去歇着吧。"
才回到院内,青杏小跑着迎上来。
"小姐!"青杏手里捧着刚沏好的云雾茶,"您快润润嗓子。"
沈昭接过茶盏,却没急着喝。她盯着青杏看了半晌,突然"噗嗤"笑出声:"你这丫头,装得挺像那么回事——方才在前院,我都差点信了你真被曲文焕吓破胆。"
青杏眨眨眼,脸上惶恐神色一扫而空,狡黠得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奴婢要不装得像些,怎么显得小姐威风?"说着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厨房刚出炉的玫瑰酥,小姐压压惊。"
沈昭拈起一块酥饼,酥皮簌簌落记裙裾。她突然正色道:"墨竹那边"
"都打点好了。"青杏压低声音,"按小姐吩咐,给了双倍赎身银钱。今儿一早就有镖局护送她往岭南去了。"她犹豫片刻,"只是那账本"
"烧了。"沈昭抿了口茶,"本就不是冲着毁人去的。"
青杏瞪大眼睛:"可那是花了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买你小姐一世清净,不值么?"沈昭笑着戳了下丫鬟额头,"去我妆奁最下层取那对镯子,算是赏你的。"
青杏欢天喜地去了。沈昭踱到窗前,望着院角一株开得正盛的山茶花。前世她嫁过去半年后才偶然发现墨竹的存在,那姑娘当时已被曲文焕折磨得奄奄一息。如今阴差阳错,倒救了条人命。
"小姐。"青杏捧着镯子回来,难得扭捏,"其实墨竹姑娘临走塞给奴婢这个。"她展开手心,是枚让工粗糙的桃木簪,"她说谢谢小姐救命之恩。"
沈昭指尖抚过簪子上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忽然觉得眼眶发热。上辈子她自顾不暇,哪有余力救人?这一世
"收着吧。"她把簪子还给青杏,"世道不易,女子间,总得相互帮忙。"
第二日,一早窗外,一片山茶花瓣随风飘落,正落在沈昭未写完的字帖上——是半阙《临江仙》。她轻轻拂去花瓣,忽然想起什么问一旁的青杏道:"对了,绿蕉呢?"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绿蕉一团孩子气,几乎是跌进来的,裙角绊在门槛上,整个人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她脸蛋红扑扑的,额上还沾着汗,显然是一路小跑回来的。
"小姐!"她气喘吁吁,眼睛却亮得惊人,"老夫人让您立刻去庆禧堂!说是有要紧事!"
沈昭挑眉:"什么事这么急?"
绿蕉摇头晃脑,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奴婢不知道,但老夫人今早特意换了新衣裳,还让厨房备了您爱吃的桂花糖糕,肯定不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