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我突然好像浑身的力气被抽干,原来他早已经和别人有了新的家。
岑舫压下刚因我而起的烦躁,声音温柔道:你先睡,不用等我。
我猛地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在岑舫的脚边,岑舫皱眉看向我:江明心,你犯什么神经病,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像个不讲道理的疯婆子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明知我的来时路,却依然对我说出了这样刺痛的话。
我浑身颤抖,这么多年的隐忍和被欺骗,让我再也无法压抑怒火,两步冲上前使劲甩了岑舫一个巴掌,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道,当下岑舫脸上便出现一个深深的红色巴掌印。
他似乎没想到我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可是我根本不解气。
不等他说话,我抬起手,正准备落下第二下,岑舫目光狠厉地猛然甩开我,我毫无防备,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摔在沙发旁的茶几上。
肚子撞到了矮几尖锐的角,一股钻心地痛意传来,而岑舫视若无睹,咬牙切齿地指着我说道:江明心,适可而止,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蚀骨地痛意充斥了我全身,我颤抖着手摸向地上流出的一大摊鲜红血迹,嘴唇发白,可是这样剧烈地痛感让我完全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我环顾了四周,看到了料理台上的手机,慢慢从地上爬过去,几步之遥,却已经耗费了我所有的力气。
我使劲撑起身子够到手机,手指颤抖地拨出了医院的急救电话。
8。
这一觉睡得太长太长,疲惫地我不想睁眼。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像走马灯一样把这三十年的人生一帧一帧回放了一遍,最后一帧停留在岑舫决绝的背影。
我紧闭着眼,眼角溢出一行泪。
突然感觉脸上有一双温热的手在为我擦拭眼泪,我缓缓睁开眼,入目是我妈通红的双眼,她声音哽咽:妮啊,你受苦了。这些年妈对不起你,过得不开心就回来,妈养你。
决堤的泪水再也止不住,过往种种都涌了上来,我崩溃地大哭出声,声音绝望痛苦地像一只失孤的悲雁。
孩子没了,而我今后也很难有孕。后来岑舫来过很多次,都被我妈骂了出去。
过往的诸多苦难我都一一咽下,可是年龄越长我心越软。
这些年来我妈变化很大,她开始和朋友一起出去旅行,报班学习插花,整个人的戾气慢慢变少,也在不断地试图和我缓和关系。
东亚母女的亲缘关系总是这样紧密而矛盾的,爱也是苦乐交织的。
争吵与流泪,漫长的对峙,倔强执拗的闭口不言。
许多人还没学会如何正确地去表达情感,我们总是以生硬的话语和面庞表达着晦涩的爱,于是我们在尖锐与刺痛中相互拥抱。
而那些不曾被宣之于口的爱,从未在疼痛中被瓦解。
9。
出院那天,天气很好。我妈收拾好了我的东西,准备出病房的时候,岑舫来了。
短短两周,岑舫好像憔悴了很多,眼睛里都是血丝,一向注意仪表的他居然冒出了许多泛青的胡茬。
我正欲抬步离开,岑舫重重地跪了下来,我妈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我,走了出去。
岑舫嘴唇颤抖,伸手握住我冰凉的手,声音嘶哑:心心,对不起,我真不是个东西,那天我不该跟你动手,我不知道会摔到你,我。。。。。。我,岑舫语无伦次地说着,突然狠狠地打起了自己耳光。
我目光冷淡地看着岑舫跪在那里痛哭流涕。
他狠狠地往自己的脸上甩耳光,向我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