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迁延不愈
高烧当晚退了许多,而低烧迁延不愈。
这数日吃喝都在床畔,拉撒则在屏风后置恭桶,屋内再点香祛异味。梅雨疑是安神香,又或许只有病在作祟,时常清醒不过两个时辰又困倦了。一次拥着针线篮沉沉睡去,手臂压了根针,被刺出血来,兀自酣睡如泥。
觉得生活很是无趣,翻完了话本子,艰深晦涩的生意经不全能读懂,缝鞋袜与大衣也杀不了多少时间。
生出写日记的爱好来。又睡了一整日,执笔在空白册子上写下焦虑二字。有些人是好奇怪的,栖栖遑遑时想念极了假期,好不容易清闲时反而焦虑,好像周末休息期间不读一本专业书,就要落下同龄人一百步。
食欲不振,居灶君送来的三餐除早饭外皆为药膳,每日还得灌下半碗苦药。
心想自己年纪轻轻的,边在册子的焦虑二字后又写下缠绵病榻。
右脚底板的蚊包消了些,仍然痛痒,便常趁无人时躲进被窝下,摸黑隔着手帕抠脚。
这日沐浴后,回床上照例抠脚。正抠得爽快,有人敲响了房门。
连忙将头从被子里钻出来,手帕和日记册子都藏软枕下,躺好,才应声道:
咳,请进!
果然是柳若风,拿薄荷油与退烧贴入屋,身后跟一丫鬟托着盘,上边摆药膳。
看清那丫鬟的脸,梅雨见了心上人的欢喜与笑容凝固,她认得的,是青杏,柳若风的那位通房丫头,于是一气之下重重哼了声,翻身朝墙,将薄被捂紧脑袋。
柳若风不知自己哪里惹了她,朝青杏投去疑惑的目光。
青杏心底稍有数,自知那日自己口不择言,惹恼了未来的主母,委屈,可不敢实话实说,只摇摇头,将药膳放书案后退下了。
柳若风去扯鼓囊囊的被子,愈扯,里头人裹得愈紧。
便有些恼火,在工部衙门劳累一日,回来还得看别人脸色!不由凶了语气:我数三声,再不出来就——
旋即梅雨手脚并用爬出来:对不起,我现在就出来!
整张脸憋得通红。
她身体内低烧的火不在脸色上显,整张脸苍白的,倒是唇色像点了绛唇——实际他真怀疑过她见他前抿了唇脂,还假装这是天生丽质,一次按捺不住好奇舔了舔,确实如她所说是素颜。
见她软绵绵地赔笑,柳若风也软了脾气:吃饭罢。
我可不可以不吃
不可以。去书案将药膳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