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两不沾
便规规矩矩的屈膝跪下,额头触地时,闻到蒲团上淡淡的藏香气息。
孙媳给老太君请安。她声音轻而稳,如檐下滴水,今夜府中惊扰了您,是儿媳的不是。
老太君并未抬眼,佛经声却忽而停了。
堂内烛火摇曳,将她满是皱纹的面容投在墙壁的观音像上,生出几分平静的威严来。
我且问你。少顷,老太君终于抬了眼皮子开口,佛珠在指尖转过三圈,你为何给你大哥求了个御前当差的职位
见老太君浑浊的目光里藏着清明,梁未鸢微微敛神。
回老太君,兄长武艺傍身,御前当差是为朝廷效力,同时于霍家而言,亦是多了道护宅的屏障。
只有二房图一己私欲的,才觉着梁未鸢只想提携娘家。
殊不知当时情形,提携娘家方是最优解,而她梁未鸢身为侯府的掌家夫人,娘家势大,她自然也能有更多的底气护整个侯府无虞。
老太君点头,指节叩了叩佛龛:你倒是看得透。
梁未鸢见状微微笑了,看来老太君顾全局,也看得明白,所以无任何怪罪之意。
老太君示意她起身,阿福嬷嬷适时递上茶盏。
老婆子我好说也掌家四十年,最忌讳两种人。拎不清轻重的蠢货,和藏着爪子却不敢亮出来的懦夫。
你两样都不沾。
梁未鸢低头饮茶,滚烫的茶水熨帖着喉间。
老太君这看似粗鄙的比喻,实则是种隐晦的赞许。
二房的事,我心里也有数。老太君抬手拨弄供桌上的酥油灯,火苗随动作晃了晃。
治家如烹小鲜,急火易焦,慢火才能入味。你今夜已引得举家不满,这几日便别露锋芒。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切勿为了治家,反而引得家宅动荡不宁。
但你也记住——老太君转过头,浑亮的眼睛灼灼,墙再高,也挡不住人撒土,牙再利,也怕人攥着棍子。
真要治时,这月例银子、膳食份例,都是软刀子。若想让他们疼,便在规矩上做文章。
听着这番话,梁未鸢心思一转便明白了意思。
老太君是点醒她近来先安分些,免得把二房逼急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