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人…我…我奶奶说过…山里…有种…叫‘鬼箭羽’的草…熬…熬浓汤…能…能拔毒…还…还有…老山参…吊…吊命…”
小女孩的声音细若蚊呐,却在死寂的小屋里异常清晰!
鬼箭羽?老山参?
几名老医官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亮光!
“是了!是了!王爷!”一名医官激动地喊道,“古方确有提及!鬼箭羽性烈,可拔毒散热!老山参大补元气,吊命续魂!只是…只是鬼箭羽极难寻觅,生长于深山绝壁,且药性猛烈,用量稍有不慎便成剧毒!老山参更是…”
“闭嘴!”李长天猛地打断他,目光如同鹰隼般射向那小女孩,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鬼箭羽长什么样?哪里有?!”
小女孩被他的气势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地描述着一种叶子像箭头、开紫色小花的植物,只生长在北面最险峻的寒鸦岭绝壁之上。
“寒鸦岭…”李长天目光瞬间投向北方,那里正是赵晟大营的方向!绝壁之下,恐怕已是敌军斥候密布!
“韩章!”
“末将在!”
“点齐‘夜枭营’!随本王出城!”李长天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赴死的决绝!
“王爷!不可!”陈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巨大的惊恐,“城外三路大军合围!寒鸦岭更是敌军眼皮底下!您万金之躯,岂可亲履险地?!让末将去!末将带人去!”
“你认得鬼箭羽吗?”李长天冷冷反问,目光扫过陈墨,“你爬得上寒鸦岭绝壁吗?”他不再理会,低头看向意识似乎有些模糊的柳红袖,声音低沉而坚定:“红袖,等着。大哥…去给你找药。”
他小心翼翼地将一块新的冰布敷在柳红袖额头上,冰水混合着她滚烫的汗液滑落。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入灵魂。然后,猛地转身!
“备马!开西门!”李长天大步流星冲出小屋,玄色软甲在昏暗的光线下翻卷,胸口的玉玺碎片闪烁着冰冷而破碎的光芒。他赤足踏过冰冷的泥水和碎冰,每一步都溅起污浊的水花。
“王爷!您的靴子!”陈墨追在后面嘶喊。
李长天恍若未闻。他冲到院中,翻身上了侍卫牵来的战马。战马不安地刨着前蹄。他一把扯下胸前那枚碎裂的玉玺碎片!冰冷的玉片边缘割破了他的手指,鲜血染红了温润的白玉和金纹。
他低头,看着掌心这枚沾着自己鲜血、象征着旧天命崩碎的玉玺残片。又抬头,望向小屋的方向,望向那扇隔绝了生死的破门。那里,冰甲包裹着红袖,瘟神噬咬着她的生机。
“接着!”李长天猛地将手中那枚染血的玉玺碎片抛向陈墨!
陈墨下意识地接住,冰冷的触感和粘稠的鲜血让他浑身一颤!
“守好幽州!守好她!”李长天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若本王回不来…这碎片…便是本王…留在幽州的魂!”
说完,他猛地一夹马腹!
“驾!”
战马嘶鸣,如同离弦之箭,载着那个赤足散发、玄甲染血的北疆王,冲向刚刚开启一道缝隙的幽州西门!数十名“夜枭营”精锐死士紧随其后,如同鬼魅般融入门外凛冽的寒风与漫天雪沫之中!
陈墨死死攥着那枚染血的玉玺碎片,碎片冰冷的棱角刺痛掌心,温热的鲜血却灼烧着他的灵魂。他看着那消失在风雪中的决绝背影,又看看手中这枚浸透了王爷鲜血与意志的碎片,再看看那间死寂的小屋…
冰甲裹着濒死的红袖。
玉屑祭向赴死的寒夜。
这幽州的绝境,在这一刻,被推向了最悲壮的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