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也不知是何缘故,街道上似有若无地弥漫着潮气,撩动得彤棠血脉中的本性翻涌鼓荡,仿佛随时都要破体而出。
彤棠尝试将思绪放空,肚子里传来的响声又将她拉了回来。
她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彤棠转身进了厨房,随身裹挟的风带起铃铛叮轻响,她在角落里翻找了会儿,意外收获了一条不知品种的怪鱼,于是麻溜摆到了案板上。
彤棠舔了舔嘴唇,没让嘴里的口水飞流直下三千尺,挽起袖子。
露出的手腕间,一道淡金色的符纹若隐若现。
这个印记即是人在妖上刻下的特殊印记,既是饕餮败给了人的痕迹,也是她能在此处开小店的凭证。
彤棠如今心胸开阔了不少,已经不太在意自己曾经的败绩,在此开一家小饭店,就够她乐呵的了。
灶台上的铜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彤棠将鱼放入锅中,整条鱼的鱼鳞逐渐片片竖起。
彤棠一脸慈祥的看着锅中炸的香气扑鼻的珍馐,眯着眼睛喃喃道:“就是要炸点毛才好吃呀,入味呀。
”鱼在锅里翻滚,彤棠拿着锅铲捣鼓,聚精会神的盯着锅,炸的心无旁骛,全然听不见屋外的叫喊。
“彤姐!彤姐!”不知已是多少声,外面的人终于放弃挣扎,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力度大的像是奔着将老店砸个稀巴烂来的。
彤棠猛然一惊,终于回过神,擦了擦手,快步走到门前。
门缝里挤进来一只圆滚滚的狸猫,它抖了抖身子,化作一个穿着褐色短打的少年。
彤棠赶忙走过去安抚——了一下门。
确认门没什么大事后,彤棠才转过身,“轻点吧伙计,坏了你赔啊。
”"姐!还赔什么呢,大事不好了!"狸猫少年喘着气,上句不接下句。
彤棠慢悠悠地把鱼捞了出来,边问道:“咋不好了?”“外面好像在追查什么,好几个呀!平常一个都难瞧见的天师今天有好几个!都进了妖市!”“天师?”这二字,倒叫彤棠忆起了一个旧人。
狸猫见她微微蹙眉,说不清是因为要入嘴的鱼太烫还别的原因,又听见她问道:“查什么?”“尚不晓得,”狸猫指了指外面,显然有些慌张,“且不只天师,还有好些寻常小官呢,借着查案为由,在妖市内肆意打砸。
”彤棠长吸了口气,立马将以往闯祸时的处理办法在脑子翻找了个遍,悲伤的发现自己脑子好像空空如也,悲伤间余,瞥见了自己腕上若隐若现的金色符文,她这才突然想起:她可是有许可来着的!现在又不是以前需要天天东躲西藏的日子了,她又不是什么邪魔外道,查就查嘛,不耽误她干饭。
彤棠摆了摆手,“但现在慌也没用啊,且先吃饭吧。
”于是潇洒转身离去,一副不再准备不再管这事的架态。
狸猫看着彤棠的背影,大为震撼,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而后抖了抖身上的毛道:“不是,姐,你就这么开吃了?”彤棠不管,已经张开血盆大口,又听见狸猫劝她:“你不要把藏在屋里的妖先处理一下吗?”还不忘找补一句:“虽然大家都知道你不是一个助妖为乐且威名在外的大凶兽,但是……”彤棠有些疑惑的抬起了头。
什么藏在屋里的妖?她没有啊?狸猫看着彤棠疑惑的表情,抖了抖毛:“这间饭店里这么潮湿,肯定……”经过狸猫提醒,彤棠这才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这间屋子里的潮气过于浓厚了。
狸猫见饕餮迟迟不答话,还以为是她又不愿意承认自己做的好妖好事。
咋就这么别扭呢,狸猫心里吐槽了一番,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最后挣扎了一下:“我可提醒过你了,我害怕,先溜了,再见,拜拜。
”狸猫抛下这句话后,准备从门缝中溜之大吉。
彤棠认为自己什么都好,最好的还是旁人怎么都学不来的好心态,俗称,缺心眼。
彤棠认真思考,得出结论:查应该也查不到她这儿,真查到这她也做不了什么,不如先吃饭。
总算是能尝尝这鱼的咸淡了,彤棠满怀期待地夹起了一块嫩鱼肉,肌理间的半透明纹路看得清楚,绽开的跟雪瓣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