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将军、种将军他们已经率部入城,其余部众正在城外清剿残敌,安抚地方!汴京……汴京保住了!我们胜了!陛下!我们胜了啊!”张望说到最后,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激动得老泪纵横。
旁边侍立的内侍宫女们也纷纷露出喜悦和崇敬的目光,看向龙榻上这位创造了奇迹的年轻帝王。
胜了?
真的胜了?
巨大的喜悦如同最烈的醇酒,瞬间冲上赵桓的头顶!他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心脏狂跳不止!
守住了!他竟然真的守住了!守住了这座风雨飘摇的汴京城!打退了不可一世的金军!
穿越而来,步步惊心,如履薄冰,在绝望中挣扎,在血火中搏杀……这一切的苦难和牺牲,在这一刻,似乎都得到了回报!
“好……好……”赵桓喃喃低语,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疲惫交织在一起,让他忍不住想要放声大笑,却又感到眼眶发热。
“陛下!”老御医见他情绪激动,连忙劝道,“您刚醒转,龙体尚虚,切不可大喜大悲!还需静养才是!”
赵桓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点了点头:“朕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吧。张望留下。”
“是。”御医和宫人们躬身退下。
寝宫内安静下来,只剩下赵桓和张望两人。
“具体说说,”赵桓靠在软枕上,声音虽然依旧虚弱,但眼神已经恢复了锐利,“金贼撤退的情况,各路援军的安置,还有……城内。”
张望不敢怠慢,连忙将赵桓昏迷后这一日夜发生的事情,详细禀报了一遍。
金军确实是全线溃退,丢弃了大量的辎重、伤兵,甚至连“开山太岁”的残骸都没来得及拖走。溃退途中,又遭到韩世忠、种师中等部的衔尾追杀,损失惨重。据初步估计,此次汴京之战,金军伤亡和被俘者,至少在三万以上!可谓是元气大伤!
各路勤王援军也已陆续抵达,韩世忠、种师中、折彦质等主要将领已经入城觐见过(虽然官家昏迷),目前由李纲和兵部统一协调,正在城外扎营休整,并负责追剿金军残余,恢复京畿秩序。
城内,在大清洗和官家昏迷的双重影响下,反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宵禁依旧森严,但粮价已经开始回落。之前被“劝捐”的权贵富户虽然心有余悸,但也庆幸保住了性命和大部分家产。而普通百姓,则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对官家的无限崇敬之中。
只是……
“只是……”张望说到这里,语气微微一顿,脸上露出一丝迟疑。
“说。”赵桓看着他。
张望咽了口唾沫,低声道:“只是……福宁宫那位……在您昏迷期间……‘病势’加重……于昨夜……‘薨’了……”
听闻此言,赵桓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双刚刚恢复了些许神采的眸子,瞬间又变得幽深如古井。
他没有问是怎么“薨”的,也不需要问。张望是他的心腹,是他最信任的内侍,有些事情,不需要言明,只需一个眼神,一个暗示,便已足够。
“知道了。”赵桓的声音同样平静,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得知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缓缓闭上眼睛,掩去了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有解脱,有冷漠,甚至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属于这具身体原主残留的、极其微弱的悲哀。
但那情绪很快便被更强大的意志力碾碎、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