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笼罩了工作室。陈默靠在门板上,心脏狂跳不止。他掏出手机,却发现没有信号。墙上的挂钟显示一点十五分,但那座座钟的钟盘始终停在“00:00”,钟罩里的女人脸已经消失,只剩下李强的一只鞋子卡在齿轮之间。
他必须离开这里。陈默捡起地上的扳手,用力砸向门锁。就在锁芯即将断裂时,身后的座钟再次发出声响——不是钟摆声,而是从机芯深处传来的、指甲刮擦金属的声音。
他猛地回头,看见钟罩内侧又浮现出一行血字:“你走不掉的,你的时间,也停在11:59了。”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云层照进来,在座钟的齿轮上投下诡异的光影。陈默突然想起古籍里的另一段记载:“守时人若遭反噬,其灵魂将被囚禁于钟摆,永世为齿轮供血,直至新的‘零件’到来。”
他看向自己的手腕,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和李强相似的抓痕,正渗出暗红色的血珠。座钟的钟摆开始自行摆动,这一次,节奏异常规律,仿佛在丈量他剩余的生命。
“不……”陈默后退,撞到了工作台上的放大镜。镜片掉在地上,映出他身后的景象——那座座钟的玻璃罩里,不知何时站满了模糊的人影,他们的手都透过裂纹伸出来,每根手指都变成了弯曲的发条。
而在人影中央,李强的脸正在腐烂,他的眼睛变成了两个空洞的钟眼,嘴里不停地念叨着:“11:59……11:59……”
陈默感到一阵眩晕,时间似乎真的停在了这一刻。他看见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向座钟,指尖触到冰冷的玻璃,上面的血字正在变成他的名字。
“下一个,是你。”
座钟发出最后一声悠长的“咔嗒”,仿佛为他的生命敲响了丧钟。而在城市的另一端,某个昏暗的阁楼里,另一座古董钟的钟摆开始摆动,钟盘上的磷光数字缓缓组成一行新的血字,等待着下一个“修理匠”的到来。
当陈默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工作室的地板上,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脸上,暖洋洋的。他猛地坐起,看向工作台——那座座钟不见了,只有一堆散落的齿轮和一张字条:“钟已取走,维修费稍后转账。”落款是李强的签名,但笔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左手写的。
“难道是噩梦?”他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手腕上的抓痕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墙上的挂钟显示早上八点,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但他清楚地记得昨晚的每一个细节,尤其是李强被拖进钟里的场景,真实得令人心悸。
他走到门口,发现门锁完好无损,没有被砸过的痕迹。但地上有几滴干涸的血渍,呈暗红色,形状和昨晚李强滴落的血迹一致。陈默蹲下身,用指尖蹭了蹭——是真的血。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警方的朋友:“陈默,快来警局一趟,有新发现!”
警局证物室里,朋友指着一个证物袋:“这是今早从李强家阁楼搜到的,和你描述的座钟一模一样。”
陈默透过透明塑料袋看去,里面确实是那座维多利亚座钟,钟摆安静地垂着,钟罩内侧干净透明。他皱起眉:“不可能,昨晚它还在我工作室……”
“李强的邻居今早报警,说闻到阁楼有恶臭。我们进去后发现他吊死在房梁上,手里攥着这个。”朋友又拿出另一个证物袋,里面是半块怀表,表盖内侧刻着“1893,安娜的钟”。
陈默的心脏骤停。李强死了?昨晚的一切不是梦?他接过怀表,发现表盖缝隙里夹着一缕灰白色的长发,和他从座钟里取出的发丝完全一致。
“法医初步鉴定,李强死于昨晚一点左右,和你说的时间吻合。”朋友的声音压低,“但奇怪的是,他的手腕上有个诡异的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穿后又硬生生拔出来,伤口边缘还有齿轮状的划痕。”
齿轮状划痕。陈默想起昨晚座钟的钟摆,那尖端确实是齿轮状的设计。难道李强的死,真的和那座钟有关?
“还有这个,”朋友递给她一份文件,“我们查到1893年,确实有个叫安娜的女孩死于钟表匠父亲的工作室,死因是‘被齿轮绞死’。她父亲就是李强的曾祖父,之后他就失踪了,有人说他把自己封在了钟里。”
陈默的脑海里闪过古籍里的记载,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他突然想起什么,翻开李强的尸检报告:“他的牙齿呢?有没有缺失?”
朋友愣了一下,翻找着报告:“上颌第二磨牙缺失,法医认为是外力拔除。”
和座钟里的珐琅质碎片吻合。陈默感到一阵恶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座钟不仅是凶器,更是一个传承了百年的杀人装置,用死者的牙齿和头发作为“燃料”,通过钟摆来挑选下一个目标。
“我需要回工作室一趟。”陈默站起身,“昨晚我可能漏掉了什么线索。”
回到工作室,阳光正好照在座钟原本摆放的位置。陈默趴在地上,仔细检查每一寸地板。在李强血迹旁边的缝隙里,他发现了一个微小的金属零件——那是座钟机芯里的一个小发条,上面刻着模糊的字母“ann”。
他拿起发条,突然听见身后的挂钟敲响了九点。与此同时,工作室的玻璃橱窗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像是有人在外面敲玻璃。陈默转身,看见窗外站着一个穿风衣的男人,帽檐压得很低,正用手指在玻璃上画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