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所感,小魏如宸恰好向后看去,便见到一身橘白衣裙的母亲引着一位高瘦的男子,他看着温润坚韧如君子兰般。
两人再猛一对视,小魏如宸便在那人眼中看到了关爱和不赞同。
这时从来都温柔似山中清风的母亲,却高声呵斥着“崔渡!你好大的胆子!谁许你这般教着大公子糟蹋人的?魏如宸!滚下来跪下着!”魏如宸头回见母亲大怒,他迟疑几下,还是被直觉带着腿一软摔了下来,又不敢痛呼被身边的小厮湖锄扶着跪好,两人无措地等待山洪灭顶。
可最终,母亲再未理他,而是转身与身边的男子说了几句,便叫人压着黑脸小厮走了。
小魏如宸呆呆地跪在地上,低头看着山砖缝里的不知名小草,它直挺挺地昂着头,尽管有微风吹过,但等风停它依旧挺拔。
“大公子,你是叫魏如宸吗?可否为夫子介绍一下是哪个字呢?”那温润如兰的声音主人走过来问道。
小魏如宸闻声慢慢抬头,他带着清晨的阳光而来,看起来熠熠生辉,比自己这颗星子都亮吧。
他有些难过,又不知为何会难过,便闷闷道“我娘说,宸是北极星的意思”那夫子轻柔地扶起他,修长的大手牵着他往小书房走去,等在桌前做好,夫子才拿起一幅画给他看,边看边指着道“大公子你看,这里是北极星,这些是北斗七星像汤勺这些都是不知名的小星星。
”“公子就好比这颗大点星星,那你见到的其他人或许是大星星,也或许是小星星,可大家都在陪着月亮照亮夜晚。
它们或许认识或许不认识,或许是家人朋友也或许是陌路人。
”“现在这颗星星被身边的大星星欺负了,开始暗淡无光将要消失了,你若是它的家人,你会难过么?”小魏如宸听着这有些绕口的话,开始思考着,最后他点点头“我会难过的,见不到娘亲阿金会想哭的。
”夫子听他这样说,笑脸又温和些“所以啊,大公子你方才那样,就会让原本直立行走的人,变受伤变消失,他的家人会伤心会哭泣。
所以,再不可如此了,好吗?”“好!”夫子极为高兴,又拿起一本书为他讲了一个《尧典》里的故事:曰若稽古,帝尧放勋,钦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让百姓昭明,协和万邦“就是说古代有一个叫放勋的君主,他处理事务的态度很是恭敬严肃,思维又很敏捷,待人宽和最后大家都各司其职,天下人都变得友好和睦了。
大公子,你想要成为这样的人吗?”年幼的魏如宸听完,眼睛亮如星子连连点头,这个放勋好厉害!一个月后,君霖院里的小厮们对待大公子竟是亲近守礼照料有加,大到衣食住行,小到蛐蛐笼子也都花样讨巧。
也是那日,刚掉颗门牙的小魏如宸见到了虞夫子的女儿,他口中的骄傲,果真像北山上的翠竹坚韧不拔。
他也很喜欢玉儿姐姐。
可蝉鸣消失之后,虞夫子也随之不见。
他临走前还笑着对魏如宸说“公子,以后你要守住自己的本心,宽和待人。
若是周围没有星辰护你,你就躲起来不让他人发现你的不同,知道吗?夫子走了,大公子保重。
”母亲也变得暴躁冰冷“你这孽障,又来作甚?滚出去,看见你就头疼,来人,把大公子送回君霖院,往后不要再来!”只有城主叔父笑着说“宸儿,学这些东西做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不想学就不学,更不必在乎那些奴仆,你何等尊贵,为你洒扫都是他们的福气,尽管放手去玩吧”起初他不明所以,依旧努力表现,期望完成课业得到赞许,可不过几日这些夫子也都消失,周围哄着玩的小厮多了起来。
时间久了,魏如宸是个草包的名头也传出去了,他又能偶尔见到母亲一面,如今,草包前头又多了一个花心。
如此,甚好魏如宸梦中烦躁转身,可榻上躯体也随之翻身,手臂便哐一声打在床头,就疼醒了。
他有些昏沉地扶着头坐起身,吸吸鼻子有些纳闷“湖锄,湖锄!滚进来”吱呀——门打开,一个机灵的小厮探头进来“来了大公子,您叫小的有事儿呀。
”“这屋里熏得什么香?闻得我头疼,赶快灭了。
嘶——”“好嘞,马上熄灭!这是我听西大院的小厮说,可安神助眠才买的。
公子你经常睡不好,小的这不心急嘛,既然不好,我这就熄灭!”手上利索地动着,嘴里还小声骂道“看来是无用,哼,回头找他算账!”“你嘀咕什么呢?赶紧过来扶你少爷我起来,这么慢是皮痒痒了是吧!”魏如宸坐在床榻上扶着摔疼地胳膊怒吼。
“来了来了,大少爷您息怒,这一大早,不宜大动肝火,哈哈,哈哈”等帮着魏如宸穿好青绿长袍,腰间系上深墨色腰带,才陪着魏如宸洗漱用早饭。
穿堂风轻抚发带,可魏如宸吃了几口便没胃口就放下筷子问道“今日本公子有何安排呀,你且说说。
”湖锄闻言,立马放下手上蹭吃的糕点,在边上掰着手指头说着今日的行程“少爷,您今早有一个时辰的秦夫子的启蒙课,然后约了去霓裳羽衣坊给夫人挑一件月光纱的衣裙。
哦,还有!您前几日曾答应如烟姑娘,今日要去望月楼探望她呢,嗯,大致这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