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咋没的?”那是她十月怀胎的女儿啊!虽不争气,没带把,但总归是肚子掉下的一块肉,还是最小的女儿,死了她哪能不心疼呢!“还能怎么没的?不肯圆房,把陈家上下都伤了……”男人心生烦躁,又听到自己娘咳嗽一声,当即扣指敲桌教训女人:“你说你到底怎么教的?!哪个女人这样的?就她,不肯给自己丈夫碰,简直丢尽家里的脸!”“我……每个女儿出嫁前,我都教了……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日常要侍奉家公婆母……”女人哭声大了起来,饱含委屈,她虽没读过什么书,但三从四德,是从小就刻在脑子里的,哪里敢不教给女儿?若换平常,他们的儿子大宝必会不耐烦地同男人呛两声,今日不知为何,听着母亲哭泣,也只管闷头吃饭,不敢抬头。
“没教好就是没教好!疯丫头嫁过去连手指头都不肯给女婿碰一个,白吃白喝还打人!我……听了我都脸臊!”开裂的桌面被男人拍得砰砰响,几欲散架。
“大宝,来。
”老爷子和老婆子端起桌上的肉,招呼孙子随他们回屋,不听那些烦心事。
身后响起响亮的巴掌声。
“啊,娘!”大宝如梦初醒,瑟缩扭回头。
他娘脸上巴掌鲜红。
父亲的胳膊也被石块砸了!要命了,难不成他娘敢打他孬爹?随着比拳头都大的石块滚落,身着绫罗绸缎的少女笑眯眯地出现在院子里,手上还玩着另一块石头。
一开始大家没认出少女来,还以为是哪里过路的贵人娘娘,都不敢大喘气。
直到少女将手里的石头砸进桌上稀涝的汤盆里,溅得水花乱飞,用他们熟悉的语气冒出一句:“爷、奶、爹、娘、大哥,疯丫头回来了,你们想我吗?”“鬼、鬼啊!”女人第一个认出自己的孩子,发出尖叫,紧随着几个老的双腿跪了,都害怕地喊叫起来。
“啊啊啊!鬼魂回来索命了!”忽然,后边的大宝像是想到了什么,仰天大叫一声,冲去后院。
没多久,竟抱出一具无头狗尸!“小妹,你、你再不走别怪我用黑狗血泼你!”“……卧槽,你哪来的无头狗尸?!”凌巳巳见到无头狗尸吓得一激灵,捂着鼻子后退。
她想到了夜不寐楼那具拼接诡尸。
那狗头和如今这具狗身一样黑,黑得发亮!连切割口都如此相像!越看大宝手上的狗尸越像是那狗头断的身子!难不成……凶手是大宝??“哼,你管我哪来的,你、你投胎去,别缠着我们。
”大宝把那黑乎乎、血淋淋的狗脖子怼着凌巳巳赶。
这招的确奏效,凌巳巳被吓跑了。
她不想和变态杀人狂打交道。
但也就片刻,一家老少都还没来得及庆幸呢。
那少女突然回身加速猛冲,脚朝天飞踢,踩着他们家的独苗大脸落地!“大宝~~~!”老爷子老婆子、男人女人,同一时间抱住独苗大宝的脑袋哭天喊地。
“这么弱……”凌巳巳满意收回脚,“看来我误会你了。
”脸上印着鞋印的大宝仰起鲜血直流的鼻孔问:“误会……什么?”“误会你是个人物,可惜你是个废物~”少女放下心来。
大宝腰盘太虚,连她一脚都受不住,根本挥不动分尸工具,否则他腰早断了。
无头狗尸滚在一旁,腥臭冲天。
此时的凌巳巳在一家老小眼里,是实打实的恶鬼罗刹!“今后竹林书屋归我,大宝给我端茶倒水,至于你们几个老的,洗衣做饭,捡柴割草!”凌巳巳把疯丫头家逛了一圈,回到竹林书屋里的太师椅上啃鸡腿,顺带给一家人宣布“噩耗”。
她爹站出来,怒气难压:“疯丫头,这些过去都是你干的呀!”少女昏昏欲睡,懒洋洋道:“如今我死了,怨气难消才回来的,你们是想我消了气自己离开,还是生生世世缠着你们呐?”“疯丫头,你大哥得念书考功名,你占他的书屋,他还怎么用功啊,你睡院子里……”女人观察了许久,总觉得自己女儿不太像鬼,大着胆子想上前摸她。
少女没有躲。
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衰老沧桑的女人,“娘啊,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按着疯丫头嫁人么?”女人终是不敢摸。
扭过头去叹气:“陈家儿子虽然癞瘸,但人家是城西的大户人家,今后总不能短你吃穿,疯丫头,是你糊涂啊~”“呵,那三个姐姐怎么死的呀?她们也是嫁给陈癞瘸,最后都死了,你们还上赶着嫁我,是巴不得女儿也死啊?”“这……”女人扭头去看丈夫,丈夫眼神一厉,女人也破釜沉舟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如此!事情已经这样了,只望你看到娘辛苦怀胎十月生你的份上,快快投胎去吧,往后清明,咱家给你多烧些纸钱!”“滚你们的蛋,都干活去,不然我让你们儿子明年过清明!”凌巳巳一个大嘴巴掌打在大宝的猪头脸上,给他打哭了:“小妹,你为什么又打我?”“你家长辈说话我不爱听,他们口口声声都是为你这根烂苗,大哥你既然享受了,那承担些以爱之名滋生的怒气也是应该的!”夜。
凌巳巳把被折腾得没人样的大宝赶出去,自己在窗边思考:“大宝说无头狗尸是他路过夜不寐后巷时捡的,没看到其他尸体,那会不会被其他人捡走了?可什么人有捡残尸的癖好呢?还有那不知所踪的婴儿……”借着蒙蒙月光。
五个黑影猫着腰逃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