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初苦笑着接过话头,“但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也总比眼睁睁看着百姓们饿殍遍野要强啊。”
陈太初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这些都是他治下的百姓,他恨不得能立刻为他们解决所有的困境。
大名府厢军,在得到童贯得许可后,收集流民五千,厢军队伍迅速壮大。
“初起不过三百饥民,为首者乃是贾进。”
参军赵虎站在一旁,神情严肃地摊开流寇名册,详细地汇报着,“五月间,他们攻破了南皮的粮仓,借此裹挟了两千流民;
到了六月,又与太行山‘草上飞’的匪部合流,对外便号称有三万人马。”
张猛听闻,猛地灌了口玉冰烧,大骂道:“他娘的!俺带斥候偷偷摸过他们的营地,实际上能打的也就八百来个老匪!”
“正是这三万的虚数最是要命。”
陈太初微微皱眉,说着便蘸了蘸糖水,在桌面缓缓画起圈来,“他们每攻破一个村庄,便逼迫半数的青壮入伙。就拿上月攻下景州来说,匪众数量已然超过五万。”
说到此处,糖圈突然炸裂开来,恰好黏住了一只误闯进来的飞蛾,就如同这局势,看似平静,实则暗藏危机,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匪分三重。”
岳飞神色凝重,抽出佩剑在地上迅速勾画起来,详细阐述着叛军的构成。
“其一,是老营。这八百人皆是亡命之徒,大多是江洋大盗出身,擅长使用朴刀硬弓,游击战术更是他们的拿手好戏。这些人历经江湖险恶,战斗经验丰富,是叛军的核心战力,也是最难对付的一股势力。”
岳飞边说边在地上画出代表老营的区域,那线条刚劲有力,仿佛在诉说着这股势力的强硬。
“其二,是新附。这两万人乃是流民组成,他们手中持着农具木棍等简陋武器,战斗力极为薄弱,遇到官军往往一触即溃。然而,他们人数众多,如同蝗虫一般,一旦蜂拥而上,也会给官军带来不小的麻烦。”
岳飞接着画出代表新附的区域,面积明显比老营大出许多,显示出这股势力数量上的优势。
“其三,便是胁从。这三万多百姓,被迫在颈系上红布作为标记,白天还要像往常一样种田维持生计,到了夜晚便被胁迫着参与匪事。”
岳飞画出代表胁从的区域,其范围最大,将其他两个区域都涵盖其中,足见这股势力的复杂性。
“最难便是这红布军!”
赵虎愤怒地拍案而起,满脸的愤懑,“上月在莘县,末将亲眼见他们清晨还看似无害地给官军送菜,可一到入夜,就对着城墙发射火箭,实在可恶至极!”
陈太初微微点头,忽然掰开一块糖,看着那断裂的糖块,缓缓说道:“诸君可见这冰糖?外裹着晶莹的糖霜,看似美好,内中却藏着砂砾。贾进就是借仁义之名,裹着这看似无害的糖霜,实则内里藏毒,裹挟百姓为其所用的毒糖。”
陈太初深知,要平定这股匪患,必须要针对这三种不同的势力,制定不同的策略。
对于老营的亡命之徒,需用奇谋,以精锐之师,攻其不备;对于新附的流民,要恩威并施,瓦解他们的斗志,尽量减少伤亡;
而对于胁从的百姓,则要想办法让他们脱离叛军的控制,让他们看到官军是在解救他们,而非与他们为敌。
政和七年七月二十三日陈太初接到紧急调令,要镇压河北东路农民起义。
政和七年八月初三,河北东路的军帐内,气氛凝重而热烈。陈太初神色专注地将竹筹一根根分插在沙盘之上,糖霜精准地标出贾进匪部的三处据点。
案头摊着的是密探费尽周折誊抄而来的《讨宋檄》,檄文的边角还沾着糖渣,这可是从流民身上搜出的
“入伙信物”,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匪患的嚣张。
“咱们目前现有的战力情况是这样的。”
参军赵虎一边敲着算盘,一边有条不紊地汇报,“精训厢军两千人,其中身着瘊子甲的有八百人;新编流民厢军五千人,但身着皮甲的仅占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