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成都的车。彭宇点燃一支烟,火光在暮色中明灭,你不是要逃婚吗成都是个好地方,没人认识柳如烟,只有小烟。
她盯着他指间的烟,想起父亲书房里永远弥漫的雪茄味。母亲说吸烟的男人没出息,可此刻彭宇吞云吐雾的样子,竟让她生出几分羡慕——那种毫无顾忌的姿态,是她困在金丝笼里从未有过的。
为什么帮我
他碾灭烟头,抬脚踩住滚动的钻石手链:因为你看起来像只被拔了爪子的孔雀,而我。。。他弯腰捡起一颗钻石,在指尖抛接,需要钱给我妈交手术费。
柳如烟怔住。月光爬上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她看见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像振翅欲飞的蝶。远处传来钟楼的报时声,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平安符,忽然听见自己说:成交。但有个条件——
什么
别叫我小烟。她抬头看他,眼里有星光在涌,我叫如烟,柳如烟。
第二章
暗潮车轨
城西客运站的夜像块浸了油的抹布,路灯在雨雾里晕开昏黄光圈。柳如烟跟着彭宇钻进白色金杯车时,后排传来刺鼻的蒜味——三个穿迷彩服的民工正就着二锅头啃馒头。
坐我旁边。彭宇按住她后腰,将她塞进靠窗座位。帆布座椅硌得她尾椎发疼,这是她二十八年来第一次坐长途大巴,从前出入都是司机驾驶的迈巴赫,真皮座椅永远调至25度恒温。
司机发动车子时,彭宇忽然握住她手。她惊得想躲,却被他用指腹轻轻叩了叩掌心:查票的来了,配合点。
中年女售票员举着验票机挤过来,手电筒光束扫过柳如烟泛青的虎口:证件。
彭宇从牛仔裤后袋摸出两张皱巴巴的身份证,柳如烟瞥见自己照片下写着陈烟,地址栏是成都某城中村。售票员盯着他们交叠的手,忽然笑了:小情侣吵架归吵架,可别学电视里玩离家出走啊。
车子颠簸着驶上高速,柳如烟胃里翻江倒海。昨晚在酒店她只喝了杯香槟,此刻空腹颠簸,喉间泛起酸水。彭宇忽然打开背包,摸出袋苏打饼干:垫垫肚子,我看你在客运站连便利店都不敢进。
饼干碎屑掉在卫衣上,她想起母亲教过的餐桌礼仪:豪门千金哪怕吃饼干,也要用银质餐叉。可此刻她却像个真正的小烟,蜷在座位里狼吞虎咽,引得后排民工发出低笑。
想吐就靠过来。彭宇忽然调整座椅角度,将她轻轻按向自己肩膀。他外套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混着若有若无的烟草香,竟比记忆中父亲书房的雪茄更让人安心。
你母亲。。。得的什么病她盯着他手腕上的红绳,那是与她平安符同款的编织纹路。
尿毒症。彭宇的声音很轻,像怕惊醒什么,每周三次透析,每次看着那些管子插进她手臂,我都想。。。他顿了顿,指尖摩挲着她发尾,带你逃婚这点风险,真不算什么。
柳如烟闭上眼睛。母亲总说她是被宠坏的金丝雀,可没人知道,十三岁那年她偷翻父亲公文包,看见夹层里藏着的诊断书——肺癌早期。从那以后,她学会了在父亲咳嗽时递上温蜂蜜水,在母亲摔碎翡翠镯子时默默收拾碎片,将所有叛逆念头折成纸船,趁保姆不注意丢进别墅后的护城河。
你呢彭宇的下巴蹭过她发顶,周家那小子长得很抱歉
她笑了,这是二十四小时来第一次真心发笑:他戴三百万的百达翡丽,却连我过敏不能吃芒果都不知道。有次我发烧到39度,他发消息说多喝热水,我在陪客户打高尔夫。
车子猛地颠簸,柳如烟的头撞在彭宇锁骨上。他闷哼一声,却腾出手臂圈住她腰:抓紧我,前面在修路。
手机在彭宇口袋里震动。他掏出来时,屏幕蓝光映出他瞬间绷紧的下颌线。柳如烟瞥见锁屏界面的短信预览:任务进展如何别忘了你拿的是双倍佣金。
谁的消息她装作漫不经心,手指却攥紧了他夹克下摆。
追你的保镖。彭宇将手机倒扣在腿上,指尖轻轻叩击她脊椎骨,他们在312国道设了卡,不过别担心。。。他忽然低头,鼻尖几乎碰到她睫毛,我有办法带你过去。
后排传来民工的鼾声。柳如烟数着彭宇心跳的频率,忽然想起十六岁生日那晚,她爬上别墅屋顶看流星雨,许愿希望有个人能带我去看真正的世界。此刻车窗外掠过霓虹广告牌,成都欢迎你的字样在雨幕中明明灭灭,像极了记忆里稍纵即逝的星光。
彭宇。。。她仰头看他,发现他喉结上有块淡褐色的痣,如果我给你足够的钱,你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