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花自个儿也觉着恶心,胡撸胡撸胳膊上陡然冒起来的鸡皮疙瘩,这才接着说道:“胡春草八成是听出来那男的是谁了,门都没开就在屋里骂开了。把刘记月家祖宗八辈都骂了个遍,骂得那姑侄俩灰溜溜地跑了。”
赵彩姑点点头说:“难怪刚刚刘记月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儿。不过要说青梅竹马,咱庄上跟盈丫头一块长大的可不少,咋就没人来提亲哩?”
赵彩姑跟胡春草那可是实打实的前后院邻居,对凤盈这丫头再熟悉不过了。这可是个好姑娘,要不是她家俩儿子,一个结了婚,另一个还小,她早就让媒婆上门提亲去了。
“还能因为啥?”孙大花觉着自已刚才腔调起高了,赶忙又压低声音说,“那凤大海当初瞧见春草生了个儿子,欢喜得跟啥似哩,觉得咱这泥腿子的身份配不上他家那宝贝疙瘩,非要跑去参军,想着改换门楣!结果嘞?”
“他这走了也有十五年了吧!咱新中国都成立十几年了,他还在外头飘着哩,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嘞……”
赵彩姑也跟着叹气:“头两年凤大海确实往家里寄过几回钱,我亲眼见着的就有好几块袁大头。后来解放了,他反倒没信儿了。难不成最后被打死了?”
“这谁知道。好些死了的都没个囫囵尸首,听说是叫啥大炮筒子给轰嘞。他当初走的时侯就扛个锄头,又不会啥招式,被打死也不是没可能。而且……”
孙大花一副想说又不想说的模样。
赵彩姑正听得起劲,伸手拧了她一把:“而且啥呀,你倒是说啊!咱俩这关系,有啥好藏着掖着哩。”
孙大花心里头这猜测都憋好几年了,早就想找个人一吐为快。见赵彩姑这么说,也不再藏着,直接说道:“我是觉着……”她生怕被旁人听见,拉着赵彩姑跑到自家屋檐底下,“我觉着凤大海当初可能投错军了!”
瞧着赵彩姑一脸茫然,她趴在赵彩姑耳朵边小声嘀咕:“你想啊!凤大海当初刚走没几个月,就往家寄了好几回钱。那边”她往北边指了指,“那边可没啥钱,倒是那边”又往南边指了指,“钱可是不少,军饷发得也大方。”
赵彩姑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你是说?”
问完又不可置信地直摇头:“不能吧。那在现在可是投敌了,春草她们母女还能有好日子过?”
孙大花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我也就是瞎琢磨。你可别往外说,不然她们娘几个好日子可就真到头了。”
“没影的事儿我才不说哩。”赵彩姑可不是那多嘴的人,要不是跟胡春草是隔壁邻居,她也不会问恁仔细。
孙大花也忙不迭点头:“你说嘞是。没影的事儿,都是我瞎猜哩。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赵彩姑生怕她又说出啥惊天动地的事儿,扭头就想走。孙大花赶忙扯住她:“其实这个我倒觉得是真哩。”
赵彩姑听她说有可能是真的,倒有点不想走了:“那你说吧,我听着。先说好啊,声音小点。”说完她还抚了抚胸口,深吸一口气,给自已定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