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无天赋都得读了书再说,明远当年不也没有丝毫天赋吗?”周氏望向他们的眼神竟有些严厉,还有一丝警告意味,“你们别忘了,你们的爹当初是怎么死的!”
此言一出,众人沉默。
林明远问:“怎么死的?”
星光和月光落在他稚嫩的小脸上,格外的天真无辜,仿佛能够净化这冒昧的话语。
周氏难得没有计较他的冒昧,只低哑着嗓子说道:“今日趁着小辈都在,我便将此事再说一遍……当年我嫁进你们林家的时候,是为了逃婚,爹娘要把我嫁给村中富户的儿子。”
刘氏也未曾听过这些往事,问道:“是隔壁村的那个张老财?”
“不。”周氏默然道,“是另一家死了独子的富户,冥婚。”
林明远揉了揉耳朵。
他没听错吧?古板的周氏竟然还有这么一段传奇事迹?
在周氏的口中,已故的林家祖父颇有几分英雄气概:“我逃啊逃啊,被你们祖父收留,你们祖父的爹娘都故去,我只在打猪草的时候与他见过,谁知他听了我的遭遇,便说要带我私奔。”
“我们两个做了夫妻,他靠着家中余财读书,又中了秀才,才回到这个村子里头,开起私塾,而那富户很快就败落了,人人都说是我嫁了个好秀才相公,把他们家给克倒了。”
说到这里,周氏有些怀念,又有些哀伤。
原本就这么开私塾,也能攒下许多家底。
可是忽然有一天,林家祖父收到了一封帖子,是来自京城的。
他前去京城拜会同窗,等回来之后,却已形销骨立,病入膏肓,只剩一口气在。
“我不停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都不说,临死之前,只死死的抓着我的手,说要我好好教养后代,一定要教出举人!”
说到这里,周氏竟是忍不住哽咽起来:“可是他这个没良心的走了,私塾很快败落,家里只能靠吃老本过活,苦苦维持了这么多年,别说举人,连个秀才都中不了啊!!”
林守业动容:“娘……”
“守业,当年你父亲死的时候,你就跪在两个弟弟面前,发了血誓说要好好用功读书的!”周氏紧握着他的手,“你一定要考中举人!一定!”
“孩儿一定会考中的!”林守业无比坚定地说道。
林明远有点后悔自己引起了这个话题。
果然,下一刻,煽情完毕的两人就将目光看向了他。
他左手抱着银锭,右手重重地掐住自己的大腿,眼眶中瞬间也氤氲了泪水:“呜呜!太感动了!祖母你放心,孙儿一定会好好读书的,原本我还在想,院长的束脩是不是太高了,但是现在看来,这五十两必须交给院长当束脩,只要我拜入院长名下,一定能考上举人的!”
“院长的束脩要五十两?”刘氏满以为一定能把五十两抢到手,闻言立刻质疑。
“大伯母若不信,回学院的时候随我一同拜见院长即可。”林明远故意露出自卑姿态,“其实,我在书院,吃穿不如人也就罢了,最要紧的是钱也不够,夫子们都是看贫富讲知识,难得我被院长看中,可唯独这束脩……”
言罢,他看向林守业:“想不到学问场上也处处需要打点,大伯应该也深有领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