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和刘氏照料昏倒的林守业。
小草自从出事之后就对林明远寸步不离,肚子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脆生生道:“娘,我饿。”
张氏正坐在椅子上失神,闻言猛然回神:“好,我去给你做饭,做饭……”
房里传来一声惊呼:“醒了醒了!老三,你快过来看。”
林老三心中似有火气,闷头冲房里道:“我要做饭,没空伺候大哥!”
而后,他从厨房里头拿出两根烧火棍给张氏:“大哥一醒,必定要打剩下二十两银子的主意,我去做饭,你顾好孩子。”
“好!”张氏心下微微一动,有了主意。
三人来到二伯房中,二伯一家见了他们,俱是感激不尽:“三弟妹,这次多亏了你。”
“二丫,二蛋,快来谢过三叔母。”
张氏原本是想跟他们说分家的事情,如今被这谢意一堵,竟是讲不出话了。
林明远眯了眯眼,暗道难怪从前一家三口,最受欺负的只有自家爹娘。
林老三是被亲情蒙蔽双眼,张氏是被人感谢就说不出过分的话。
两人都是有情有义的,遇到了问题愿意担事儿,可是若同伴都没担当,不但不报恩,反而还拿些小恩小惠来堵嘴,那就很容易让人如同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
对于不够厚黑却有情义的人而言,就更致命了,因为这种人情上的事情很难分辨,自家爹娘就明显属于这种,便如同此刻,分明是自家受了大房的连累,拿了三十两银子出去。
亏的血本都没了,还傻乎乎地觉得二房很可怜,连要求对方跟自己一起抵抗大房这种最基本的条件都不好意思提出来。
大房是假面君子,明着欺负,二房是锯嘴葫芦,却绵里藏针啊。
见林二伯把家里珍藏的糕点和布给拿出来,林明远拍了拍张氏垂在身侧的手,在张氏微怔的目光之中,站在了她的身前:“二伯,你知道的,我们要的不是这些。”
他定定瞧着林二伯:“糕点布料,市值三百文,你欠我们的是整整二十八两银子,哪怕拆了这间房也赔不起的。”
二伯说不出话,林二嫂却震惊看着他:“明远,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你想要两个妹妹被卖进窑子吗?”
“二伯母醒来之后,难道二伯不曾与你讲吗?妹妹要被带走的时候,谁都不曾吱一声,是我与他们周旋,拿出了自己的束脩救了你的女儿!”林明远眉头凝起,脸色肃冷,简直跟刚刚那个在黑衣人面前天真爱笑的少年郎判若两人,“你如今反倒这样问我,是要我拿了钱财之后还陷于不义之地吗?难不成大伯卖了你的女儿,你倒要朝我发难?”
林二嫂被怼得瞠目结舌:“三弟妹,你管管你儿子,我刚动了胎气,哪里听得了这种——”
“我儿子又没说错。”张氏被林明远点醒,反应过来,“怎么,你是要把这二十八两给赖过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林守业能卖你女儿一回就能卖你女儿两回,能把你女儿卖进窑子,就能把你也卖进窑子!”
林二嫂捂着肚子,被逼得又哭起来:“那,那你们想怎么样啊?”
张氏毫不犹豫道:“简单,钱你们可以慢慢还,但是必须要和大房分家!这是在防止我们再被连累,也是在救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