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哭闹一阵,里头终于响起周氏的声音:“吵闹什么?都吵着你大伯念书了!”
她气呼呼走出来,不问缘由,对着哭得满脸泪的二丫一通训斥。
待她离开,林秀花仍旧欺负二丫,只是这回二丫再不敢开口了。
篱笆外的树后,林老三和张氏想到若是自己的孩子被这样对待,不禁心有戚戚。
低头看两个孩子,小草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畏惧,林明远却无什么表情。
张氏想了想,还是决定再劝劝:“咱们若是躲在屋里听念书,应是无事的。”
林明远指了指小草:“娘可知道小草为何如此畏惧吗?单是前几天,她就被林秀花害得落水,平日里挨的欺负又有多少?小儿天性好动,为了我听别人读书,就要委屈妹妹,岂是男儿所为?”
不等张氏再劝,他又肃然道:“况且,爹娘难道不知伯母的性子?她是无理也要搅三分,若是知道咱们占了便宜,定然又要惹事的,倒不如远远躲开,早日存钱买书才是正经。”
还有一些话,林明远藏在心中没说。
如今考试制度分为童试、乡试、会试、殿试。
童试又包括县试,府试,院试。
要等到院试合格之后才可以取得秀才的资格。
像林守业这种连县试都没有通过的人,称一句老童生都是给他面子了!
也配让自己这经历过堂堂九年义务教育与高考的正统大学生来听壁角?
偷听偷学也是有要求的好不好?
万一那林守业全文背错理解错,那他岂不是要跟着闹笑话!
周氏如此偏袒,林二一家自然是满腹委屈的。
因此等到把林守业送去考试的时候,林家的气氛已经像是乌云密布的天空,沉重得能滴出水来。
唯有林老三一家高高兴兴出门,高高兴兴回来。
林二嫂对窗坐着,心疼地抚摸着二丫脸上被挠出来的伤疤,脸拉得老长,看见小草被林明远高高举起,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更觉得刺心:“同样都是一家人,怎么这日子,就过得这么不一样!”
林老二是个锯了嘴的闷葫芦,闻言只是呐呐不动。
又过了一会儿,林明远开始读书了,他对窗读书,倒是不遮不掩,屋里头做豆腐的器具也都收了起来,所以小小的一间房,家具虽然少,可看起来干净又整齐。
林二嫂那日分家的时候也是进去看过的,心中有了计量……他们一家都穿了新布衣,新布鞋,床罩也换过了。
一家还没富起来,先给小草买了新头花,头花上头挂着两个铃铛,吵得人心烦意乱。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看了看女儿的头发,自己头上戴的首饰还是刚出嫁的时候的嫁妆,女儿头上也只有红绳。
“成婚这么多年,你连一根新头绳,新发带都不曾买给我!”她幽幽说着,眼泪已凄楚地落下来。
林明远啪地关上窗。
小草好奇地问:“哥哥,怎么了?”
“少看倒霉人,省得自己也跟着倒霉。”林明远趁着爹娘不在,说出了缺德的真心话,并教育妹妹,“往后碰见这种人,你也千万不要管,知道不?”
盼望着,盼望着,县试放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