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三在床上翻复了两下,有些睡不着,一低头,瞧见自家儿子清澈的眼睛正望着他:“爹,回咱们自己屋里,你不舒服吗?”
“怎么会?张家的床榻虽然舒服些,可是住着心里堵!”林老三咂咂嘴,“就是觉着,哪里不得劲。”
张氏抱着林明远,轻轻拍着:“别管你爹,他是平日里给人家当牛做马干重活,如今干轻活就觉得一身劲没处使。”
林老三大为诧异:“此话怎讲?”
张氏掩口窃笑,伸手往窗上一指,又指指林明远身下的床罩:“你瞧这床罩,我剪下来的地方黑黄如烟熏火燎,孩子睡着的地方却是荔枝色,可知为何啊?”
林老三摇摇头。
张氏抬手就敲他脑门:“还不是你一身臭汗,有时不及洗澡就睡了,天长日久睡下来,把我这陪嫁罩子都给睡黑了!赶紧睡吧,若不是明远机灵,今日我要发怒的时候又劝住了我,咱们还睡不到这破床呢!”
林老三脸都涨红了,万语千言却卡在喉头,望着妻子不再年轻的容颜,深深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张氏平时凶名在外,此刻面对丈夫的心疼,却垂了眼:“既嫁了你,这一世就跟了你了。”
林明远躺在娘亲充满母爱的怀抱里,被夹在两夫妻中间,只觉得这房里虽没有灯,自己却像是个闪亮的电灯泡,只好两眼一闭,装睡。
次日,公鸡打鸣三声。
林二嫂走进厨房,准备做早饭。
就在这时,却听见柴堆里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皱了眉头,拿起烧火棍,小心前去。
一步,两步,三步……
柴堆近在眼前,里头忽然出现一双人的眼睛!
“啊!”林二嫂夺门而出,“快来人,快来人,家里进贼了!”
“小点声,你小点声!”刘氏不满道,“是我!”
但林二嫂那一嗓子已经把全院的人都给惊动了。
周氏看着刘氏脑袋上挂着的树叶,身上蹭着的灶灰,有些恼火:“你这是干什么?”
就在这时,林守业也从厨房里头走了出来。
还和刘氏是同款造型。
张氏和林老三背着豆腐桶出门,正看见这情景,对视一眼,忍不住笑起来:“大哥,大嫂,你们真是好兴致啊,居然在柴房里欢度良夜。”
“笑什么笑,还不都是你们害的!”刘氏臊得脸皮通红,为了掩饰自己的狼狈,眉毛吊得高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