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刚冒头的财路,兴许……也能当个引子,搅动风云。
烈酒生意像块烧得滚烫的烙铁,丢进了长安这锅温吞水里,滋啦一声响,烫得人心浮动,也引得无数视线紧随。
苏亶到底老练,没被初期的暴利迷了眼,依旧死死拿捏着出货量,把所有人的好奇心都吊在半空。
那几款烈酒的名头,在长安的贵人圈子里越传越神。
东宫书房。
常胜将最新的账目放到了案上。
李乾的指尖在轮椅扶手上无声地敲击着。
钱涌进来的势头,比他想的还要猛烈。
但这还远远不够。
烈酒再烈,喝的终究是男人。
长安城里,还有一半人的钱袋子没撬开呢,尤其是那些高门大户里的贵妇人。
“常胜,你再跑一趟苏侍郎府。”
一份新图纸,几页写得密密麻麻的纸,被递了过去。
“告诉岳丈,‘火玉浆’只是开胃小菜。真正唱大戏的家伙,现在才登场。”
这回的图纸,不画那些复杂的蒸馏器皿了,反倒是一些看着挺简单的锅炉、滤网,还有些形状古怪的模具。
说明上的字也全变了样,翻来覆去说的无非是猪油、羊油、柴火烧剩下的灰烬、香料,甚至还有花瓣之类。
长安城外,那处隐秘的庄园再次灯火通明,人仰马翻。
苏亶捏着那几张新方子,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
用油腻腻的猪油、羊油,混上烧柴剩下的灰,就能弄出让人身上香喷喷的玩意儿?
还有用花瓣泡水再蒸煮,就能提炼出比西域舶来的香料还经久不散的香水?
他这位太子女婿,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
可心里再怎么犯嘀咕,烈酒带来的真金白银就摆在眼前,由不得苏亶不信,更不敢怠慢。
他立刻吩咐下去,调集人手,找来最好的工匠,完全照着李乾画的、写的,开始新一轮的折腾。
这个过程,可比当初酿酒还要折磨人。
起初,整个工坊里都飘荡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古怪气味。
油脂加热后的膻气,混上草木灰兑水后那股呛人的碱涩味,交织在一起,熏得人脑袋发昏。
工匠们个个满手油污,对着大锅里那些黏糊糊、颜色不明的东西使劲搅拌,一张张脸都快皱成了晒干的苦瓜。
“这……这玩意儿真能往人身上抹?”一个年轻工匠望着锅里那灰不溜秋、半凝固状态的东西,只觉得胃里一阵阵地往上涌。
“东家吩咐了,要不停地搅,火候要稳住,还得加这个……”管事强忍着不适,捏着鼻子,将一小撮晒干的茉莉花碎末撒进锅里。
头一炉出来的东西,实在没法叫“香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