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绿文学

第10章（第1页）

巽他群岛的暴雨砸在救援直升机的舷窗上，陈俊航看着下方被台风撕裂的海岸线，卫星电话里传来周董事的紧急汇报：“当地医院报告73例急性溶血患者，症状和‘黑潮’感染完全一致。”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青铜钥匙残片，指尖还残留着老槐树的木香。

苏小棠坐在副驾驶位，竹杖尖抵着急救箱上的星芒标志。当直升机掠过海面时，她突然抓住飞行员的手腕，在对方掌心快速画出漩涡图案——那是星芒藻遇污染时的警示信号。“右转三十度，”她对着对讲机喊，“那里有黑锚的投放艇！”

救援现场的临时医疗站，白色帐篷在狂风中摇晃。苏小棠跪在泥地里，银针悬停在昏迷男孩的手腕上方，血液表面浮着细小的荧光颗粒。“是稀释后的‘黑潮’，”她扯下颈间的银哨，哨音震碎盛水的陶碗，碎瓷片竟在地面拼出货轮的航线，“他们在饮用水源投毒，目标是摧毁星芒藻的野生栖息地。”

陈俊航的卫星电话突然响起，老钟的声音带着杂音：“少东家，雷达监测到三艘货轮正朝巽他海峡聚集，船名分别是‘黑锚黎明’‘黑潮之眼’‘雾隐猎手’——”电流声突然刺耳，“船上装载的，是改良版‘黑潮’浓缩液！”

医疗站的帐篷被狂风掀开一角，苏小棠看着被雨水打湿的星芒藻样本，突然想起母亲日志里的偏方：“用共契者的血混合海盐，能暂时中和‘黑潮’的侵蚀性。”她抓起消毒过的银针，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手腕，血珠滴进装有海水的玻璃瓶，竟让整瓶水泛起了珍珠般的光泽。

“小棠！”陈俊航扑过去按住她的伤口，却看见她将玻璃瓶递给护士：“把这个加入净化系统，每小时滴注20毫升。”转身时，她的竹杖尖已经在地面划出星图，对应着三艘货轮的位置，“俊航，你去联系国际海事局，我需要三小时的时间——”

“去激活野生星芒藻的共生网络。”陈俊航接过话，从急救箱里取出最新的“月棠三号”喷剂，“父亲的日志里说，巽他海峡的星芒藻群有自己的‘灯塔’，只要找到主藻母株——”

“就在海底的珊瑚坟场。”苏小棠点头，指尖划过他掌心的婚戒，那里刻着与母株相同的星纹，“当年苏氏药师曾在那里埋下药誓的种子，现在该由我们唤醒它了。”

暴雨中的货轮甲板，黄海光看着雷达屏幕上逐渐聚集的光点，嘴角勾起冷笑。他的袖口，新换的锚形纽扣嵌着微型摄像头，正将苏小棠的一举一动传送到控制室：“陈俊航，你以为靠几滴血就能对抗黑潮？”他按下对讲机，“启动‘雾隐计划’第三阶段，把所有浓缩液注入珊瑚坟场。”

海底的珊瑚坟场，苏小棠和陈俊航戴着潜水设备，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成片的白化珊瑚。当苏小棠的银哨触碰到某块星芒状的礁石，海底突然亮起蓝色荧光，无数细小的藻丝从礁石缝隙中钻出，缠绕在她的潜水服上——正是百年前种下的主藻母株。

“俊航，把‘月棠三号’喷在母株根部！”她在水中比着手势，看着药液与藻丝接触的瞬间，整个坟场的珊瑚开始复苏，“这是共生仪式，需要我们的血同时唤醒母株和周围的子藻！”

陈俊航割破指尖，鲜血在海水中散开，形成月棠形状的光雾。母株的藻丝突然加速生长，像发光的藤蔓般缠住他的手腕，而苏小棠的眉尾痣，此刻在潜水镜下发出耀眼的银光。两人相握的手周围，无数星芒藻浮现，自动组成保护罩，将正在下沉的“黑潮”浓缩液隔绝在外。

海面的货轮突然剧烈震动，驾驶舱的仪表盘全部失灵。黄海光看着监控里的海底奇观，瞳孔骤缩：“不可能！母株明明在十年前就被摧毁了——”

“你错了。”陈俊航的声音从货轮广播里传来，他和苏小棠的身影出现在甲板的全息投影中，周围环绕着发光的星芒藻，“真正的母株，从来不是单一个体，而是整个共生网络。”他举起拼合的银哨，“就像月棠药誓，只要有人相信，就永远不会灭绝。”

暴雨渐歇时，巽他群岛的居民发现，原本浑浊的海水正在变清，浅滩上重新浮现出五彩的珊瑚。苏小棠坐在临时医疗站外，看着康复的孩子们在沙滩上追逐发光的星芒藻，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苏药师，”戴着斗笠的老渔民弯腰，递上串贝壳项链，“这是岛民的谢礼，传说中能召唤药灵的‘星芒链’。”

她接过项链，贝壳内侧竟刻着与母株相同的星纹。记忆突然闪回，七岁那年在陈家大宅，母亲曾给她看过类似的项链，说这是来自巽他群岛的祝福。原来父辈的药誓，早已跨越山海，在每个需要的角落埋下希望的种子。

深夜的医疗指挥中心，陈俊航看着卫星传回的画面：三艘货轮的“黑潮”储存舱已被星芒藻完全包裹，变成漂浮的人工珊瑚礁。周董事发来消息，国际药监局决定将星芒急救包纳入全球灾难救援标配，而黑锚的东南亚势力，在母株觉醒的瞬间，彻底失去了污染能力。

“俊航，”苏小棠推门进来，手中捧着老渔民送的贝壳盒，里面装着晒干的星芒藻标本，“你看，这些藻丝的排列方式，和密卷里的星图完全一致。”

他凑近细看，忽然发现标本中央藏着枚珍珠，表面映着两人的倒影。“这是药灵的共生结晶，”他想起父亲日志里的记载，“当共契者的信念足够坚定，就会诞生能净化一切的‘月棠之心’。”

苏小棠忽然握住他的手，将珍珠放在掌心：“还记得在永夜巷的第一晚吗？你护着婚戒，像护着最后一丝希望。现在我才明白，那枚戒指里藏着的，从来不是密钥，而是——”

“而是无论何时，都要和你一起面对黑暗的决心。”陈俊航接过话，指腹划过她眉尾的痣，那里还带着海底母株的微光，“父亲和苏阿姨用生命守护药誓，而我们，要让这份信念在新时代生根发芽。”

窗外，巽他群岛的星空格外璀璨，十二颗最亮的星星恰好组成月棠的形状。苏小棠摸着颈间的银哨，忽然听见贝壳项链发出轻响，那是药灵在低语，诉说着下一个需要照亮的远方。

返程的直升机上，陈俊航收到周董事的加密邮件，附件是黑锚核心数据库里的最后一份文件——方燃未完成的实验报告，最后一页用红笔写着：“当星芒藻与人类血液产生共振，会出现基因层面的共鸣现象，这或许就是药灵永生的秘密。”

他看着正在闭目养神的苏小棠，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眉尾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十年前的暴雨夜，十年后的巽他海，命运的星图终于完整，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直升机穿越云层，阳光突然洒进舱内，照亮苏小棠手中的贝壳项链。那些曾被黑潮威胁的星芒藻，此刻正在浅海舒展，像无数盏小灯，照亮每一寸被治愈的海域。陈俊航知道，无论前方还有多少暗礁，只要他们手牵手，就有让月棠之辉穿透雾霭的力量——因为真正的药誓，从来不在羊皮纸或珊瑚礁上，而在每个愿意为他人点燃星光的人心里。

当直升机降落在临海市的停机坪，永新药业的大楼外，早已等候的人群举着“月棠之光”的灯牌。苏小棠看着这些陌生却温暖的面孔，忽然明白，母亲说的“药灵认主”，其实是认每一个心怀善意的灵魂。她转头望向陈俊航，他眼中倒映着城市的灯火，比任何星辰都更明亮。

这一晚，临海市的夜空飘起细雪，却无损于月棠的药香。在永新药业的实验室，“月棠三号”的培养液中，“月棠之心”正在缓缓成型，而苏小棠和陈俊航的掌纹，不知何时已在婚戒内侧，刻下了与星芒藻完全一致的基因图谱。

海风穿过窗台，带着巽他群岛的潮音，轻轻翻动着桌上的航海日志。最后一页，不知何时多了行新字：「当星芒照亮人间，药誓便有了永恒的归处。」而这，正是属于陈俊航与苏小棠的，最动人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