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绿文学

第8章（第1页）

临海市第三医院的消毒水气味渗进永新药业的会议室，陈俊航的手指在投影屏上敲出急促的节奏。星芒急救包的临床试验数据在屏幕上跳动，37例重度烧伤患者的愈合曲线出现异常波动，原本该在第七天消退的炎症反应，在第三例样本中突然加剧。

“周叔，把第三例患者的用药记录调出来。”苏小棠的竹杖尖点在“炎症指数”的峰值上，指甲在桌面敲出摩尔斯电码般的节奏——那是她思考时的习惯，用触觉辅助记忆。

周董事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投影仪切换到监控画面：凌晨两点十七分，护士张敏在配药时曾离开操作台，回来时急救包的铝箔包装出现0。3厘米的褶皱。苏小棠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个角度正是方燃实验室惯用的真空包装破坏手法。

“不是药品问题。”她忽然开口，竹杖在“患者过敏史”一栏划出弧线，“第三例患者对星芒藻中的岩沙蚕蛋白过敏，而档案里漏掉了海鲜过敏史。”

会议室的空调突然发出蜂鸣，陈俊航注意到角落的监控镜头微微偏转——那是黑锚惯用的信号干扰手段。他摸出手机，给老钟发了条加密短信，指尖划过屏幕时，婚戒内侧的月棠纹与手机壳上的星芒图案短暂重合。

下午的新闻发布会，永新药业的展台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苏小棠站在陈俊航身侧，听着镁光灯此起彼伏的爆响，掌心的汗渍在竹杖柄上印出月棠形状的痕迹。当话筒递来，她忽然抓住陈俊航的手腕，在他掌心快速写：“三点钟方向，墨镜男袖口有半片月棠纹。”

“关于急救包的副作用传闻，”陈俊航的声音平稳如深海，视线却锁定在记者群后排，“我们已查明是个案过敏反应，相关病历和检测报告将同步上传至药监局官网。”他忽然笑了，“不过我更想介绍的，是苏小棠药师正在研发的‘月棠二号’——”

全息投影亮起，透明容器中悬浮着淡金色的悬浊液，每颗药粒都映着苏小棠的血样光谱。当她将银哨轻轻敲在容器上，药液表面浮现出星芒状的涟漪，恰好与台下墨镜男的领带夹图案重合。

“少东家，检测报告出来了。”散场时，老钟递来牛皮纸袋，压低声音，“第三例患者的床头发现微量‘黑潮’——方燃研发的免疫抑制剂，能伪造药物过敏反应。”

陈俊航的手指捏紧报告，“黑潮”的化学式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想起父亲日志里的记载，这是黑锚在十年前就该销毁的违禁品，如今却出现在临海市的三甲医院，意味着黑锚的残余势力已渗透进医疗系统。

深夜的实验室，苏小棠正在用银针校准“月棠二号”的分子结构。培养皿中的药液突然剧烈震荡，银针不受控地指向西北方——那里是临海市最大的原料仓库，储存着从雾隐岛运来的星芒藻。

“俊航，原料库的温控系统被篡改了。”她扯下实验服，竹杖尖在地面划出星图，“星芒藻在18℃以上会释放岩沙蚕蛋白，和‘黑潮’混合就会——”

警报声打断了她的话，老钟的紧急呼叫从对讲机传来：“少东家！原料库的监控全部失灵，周董事说有辆冷藏车强行出库，目的地是——”电流声突然刺响，“永夜巷的新学堂！”

陈俊航抓起车钥匙的瞬间，苏小棠已经冲出实验室。两人在地下车库分道扬镳，他去追冷藏车，她则赶往永新药业的备用仓库——那里藏着雾隐礁最后的星芒藻母株。

冷藏车在滨海大道疯狂逃窜，陈俊航的车灯照亮车尾喷涂的“黑锚冷链”字样。当他即将逼停目标时，后视镜里突然出现两辆黑色SUV，车牌正是下午发布会现场的媒体车。对讲机传来老钟的惊呼：“是李岩的副手！他们在冷藏车里装了——”

爆炸发生在0。7秒后。陈俊航猛打方向盘，车头撞向护栏，玻璃碎片划过脸颊的瞬间，他看见冷藏车箱体炸裂，溢出的不是星芒藻，而是带着荧光的“黑潮”溶液，在路面腐蚀出狰狞的纹路。

苏小棠抵达备用仓库时，金属门已被气割打开。暗格里的星芒藻母株只剩半截，切口处的荧光与冷藏车的溶液如出一辙。她蹲下身，指尖触到地面的鞋印——是方燃实验室专用的防滑胶底，却比记忆中的尺码小了一码。

“苏药师，别来无恙？”

阴冷的女声从通风管道传来，戴着蝴蝶面具的女人落在货架上，袖口的月棠纹绣着倒刺。苏小棠的银针瞬间出鞘，却在看见对方颈间的银哨残片时顿住——那是母亲当年从不离身的信物。

“认出这枚哨子了？”女人摘下蝴蝶面具，左脸爬满星芒藻状的疤痕，“你母亲坠海前，把它掰成两半，一半给你，另一半——”她晃了晃手中的残片，“在我这儿。”

记忆突然被撕开缺口。苏小棠想起七岁那年，母亲在暴雨夜将她推上陈氏商船，自己却转身走向追来的黑衣人。最后一声银哨响里，有碎片划破她的掌心，血珠落在母亲的哨子上，染出永不褪色的月棠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