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是大规模的重建,乡村重建,县城重建,府城重建,还有北边那条松河清淤以及修建河堤。”
“这么大的工程一个接着一个,百姓们在农忙之外也能在工地上干活儿赚些钱补贴家用。”
“可是冰州城里新修建好的大街,一条一条的都归属于各个商行,甚至,还有大宁之外的商人。”
廖贤要问三奎:“这么大手笔,我不信是当时的府堂一个人就能做主的。”
三奎道:“当时的道府大人是谁。”
廖贤要回答:“连大人。”
三奎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连温酒这个名字。
他不似叶无坷那样习惯了在廷尉府里翻看卷宗,所以他并不知道当时的道府确实就是连温酒的父亲。
廖贤要道:“当时连明堂的决策不能说是错的,因为他向地位低下但手中有钱的商人开了一扇门,以至于整个辽北道的民生迅速得以改善。”
“但后果也不小,如今冰州城内,最繁华的那些街道所有商铺都被无条件的抵押给了各大商行。”
“就连现在我们脚下的这片地,这座看起来颇为气派的道府衙门,也是当时的商人们出资建造。”
三奎听到这问:“那当时官府做出让步的,绝对不只是城内一些地皮无偿的给商人们使用。”
廖贤要点了点头:“当然不止,只是到底还有些什么条件我这样的人自然不知道。”
“再后来,连厢兵的军饷都能发下来了,但条件是,每年商行在冰州举行什么商会活动,厢兵要负责维持秩序。”
“听起来这是不是没有什么问题?”
三奎道:“问题很大。”
他说:“原本这种事厢兵也会负责维持秩序,但这个开头不对,商会的事厢兵出面,商会就会给他们发一些好处。”
“一开始不会多,只是些拿了也无关紧要的东西,但随着次数多起来,就开始分红。”
“等到过一阵子,甚至商会的商队出行都会有厢兵队伍沿途护送,厢兵从商人手里拿的越来越多,逐渐的,厢兵队伍也就不再是大宁的厢兵,而是商人的厢兵。”
“原本是用于维持地方治安,剿匪,保护百姓的厢兵,就变成了各大商队的私兵。”
听三奎这么说,廖贤要使劲儿点了点头。
这个年轻人能有如此敏锐的思考,廖贤要格外钦佩。
他不得不感慨叶明堂就是厉害,因为连叶明堂身边的人都这么厉害。
他继续说道:“何止是厢兵队伍呢?各城各县的捕快衙役,逐渐的也都成了各大商会的私兵。”
“我刚才说过,按理说以我冰州总捕的身份,一句话能召集来几百口人不是问题,可实际上,我的命令根本没有用处。”
“当我意识到事情已经不太对劲的时候,其实已经晚了后来听说道府连大人因为什么案子而被处死之后,我就知道辽北道的事已经到了最坏的时候。”
“可我想,连明堂在辽北道几年都没想出这个办法来,后来是怎么想到的?为什么一下子就和商人打交道了?”
他又一次看向三奎:“这其中到底是连明堂自己做的决定还是上边有人给他出的主意?”
“我有罪,不推脱,我的儿子也已经长大了,我把他送到冀州去了,带着他母亲和妹妹一起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