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早朝时,工部尚书吴淳夫觉得有些紧张,他无事禀报,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崇祯的目光却屡次盯在他的身上。
魏忠贤也看出了不对劲,吴淳夫才当工部尚书没几天,崇祯对他也不甚了解,今日为何总看他。
他们的疑惑从崇祯开口提问,有了答案。
“吴淳夫,你当工部尚书半月有余了吧?”
“回禀陛下,臣由工部右侍郎迁任此职,已有半月多。”
“大明的农事、军器制作,目前是个什么状况,给朕讲讲?”
这问题问得笼统,吴淳夫有点懵,他抬眼看了看魏忠贤,却发现魏忠贤面有笑意,不甚紧张,原来魏公公以为崇祯只是好奇,像把他当作老师一样,也在请教吴淳夫。
“禀陛下,我大明各地农耕勤勉,军器制作亦按部就班,一直在按照规划生产兵器。”
“朕要的不是这样的答案,各省种什么作物?产量?有无天灾?收粮的措施?运输的损耗?仓库的存粮?军器现在都在生产什么?铁、煤的产量,有多少工匠?朕都想知道。”
“这。。。”吴淳夫哆嗦起来,他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过去的一年,他六次升迁,堪称大明官场明星。
可他只知道怎么升官,怎么送钱,怎么拉圈子。干活的事,他是一点也不懂,也从来没有操心过。
就连每日早朝的汇报,也是拿着下面人准备好的奏章,照着念,反正有魏忠贤在,这都是个过场。
“你不知道?”崇祯的脸色变了。
“禀陛下!臣!臣需要回工部,把陛下要的这些,整理妥当,再给陛下回奏。”
朝堂之上,阉党的各位尚书们,都渗出了冷汗,生怕崇祯接下来向他们提出问题。
还好,崇祯没有再多说话,只是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哼!”就没有再搭理吴淳夫。
下朝后,朝臣们正在往回走着,魏忠贤在小太监的搀扶下,走了上来。
他没有理会别人,径直迎向吴淳夫,一个重重的耳光扇在这工部尚书的脸上。
“废物东西!太给我丢脸了!”魏忠贤狠狠地骂道。
“九千岁!卑职有罪!卑职有罪啊!卑职实在没想到皇上会问得如此详细。”吴淳夫此时已经全无早上来上朝时的尚书派头,像个小孩一样低着头向魏忠贤道着歉。
“这让我怎么收场!你,你,还有你,赶紧回去熟悉部里的事,别再捅娄子出来!都给我滚!”魏忠贤指着旁边傻住的几位尚书,一顿臭骂。
与此同时,昨夜的王承恩派出的快马,已经在天津,将免职后赋闲在家的徐光启接上了马车,朝着京城疾驰而来。
下午,申时。养心殿内,崇祯脸上早已没有了早朝时的怒意,他正笑眯眯的和魏忠贤喝着茶,眼前,行礼完毕站立着的,是一个发须皆白的老头子。
“还得是皇上出面,老奴前些年请徐大人帮着朝里做事,徐大人可没有卖老奴的面子。”魏忠贤眯着眼看着徐光启。
“朕这些年在信王府时,就常听到你的名字,只是未曾一见。听说,你跟番人交往得很紧,还信了番教?”
“禀陛下,臣一心热爱格致之学,这些年,与西洋人利玛窦交往的甚多,从他身上学了很多西方的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