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暂时离开了喧闹的码头区,沿着闽江岸边较为僻静的道路,信步向城外走去。
李彻此行微服到福州,除了带孩子们见见世面外,更重要的目的是实地观察福州港口和水运的真实运作情况。
奉国舰队这三年来,以福州为中转站,开辟了通往吕宋、夷州、占城乃至更远方的航线,带来了巨大的商机和财富。
李彻对这条航线寄以厚望,是准备把它打造成‘海上丝绸之路’这样的存在。
为此奉国不惜投入巨资,协助福州扩建了码头,疏浚了航道,增设了仓储设施。
在李彻的预想中,这是双赢的买卖。
奉国稳固了航线,而福州依托如此繁忙的港口,也能多出来大量工作机会,百姓的生活也能富足一些。
然而,越往城外走,李彻的眉头皱得越紧。
道路两旁,不再是鳞次栉比的商铺和熙攘的人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低矮破败的棚屋茅舍,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鱼腥味。
路上遇到的零星行人,大多是渔民打扮,衣衫褴褛,补丁摞着补丁。
挑着空空的鱼篓,或者拖着修补了一半的破旧渔网,步履蹒跚。
看来港口未给百姓生活带来半点便利,反而变得更差了。
李承也注意到了这些人与城里人的不同,他停止了挥舞糖画,轻声问道:“爹爹,那些人怎么都那么瘦啊?他们不吃饭吗?”
他从小在奉国长大,奉国富足的民生在他的认知里已是常态,何曾见过如此触目惊心的景象。
李彻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这三年来的安稳生活,还是让自己降低了警惕,忘了眼见为实的真理。
他投入巨资建设的港口,奉国舰队带来的滚滚商机,为何没能惠及这些最底层的百姓?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将肩头的李承放了下来。
他蹲下身,尽量放柔了声音:“去病,悦儿,浩儿,你们先跟秋统领在这里等爹爹一下,爹爹去问问路。”
秋白会意,立刻带着几名侍卫形成一个保护圈,将三个孩子护在中间。
李彻整理了一下衣服,收敛起身上的威势,走向路边修补着破渔网的老者。
老者须发皆白,脸上沟壑纵横,枯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双手如同干枯的树枝,颤抖着捻着麻线。
“老人家,打扰了。”李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在下路过此地,有些事情不懂,可否解惑一二?”
老者闻言,抬起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打量了李彻几眼。
李彻衣着虽不华丽,但料子精细,且气质沉稳,显然不是普通人。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畏惧,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低下头继续摆弄他的破渔网,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嗯。。。。。。嗯。。。。。。’声,显然不愿多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