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安沉默地看着她。
天骸殿内那毁天灭地的景象,月君降临冻结一切的绝对威仪,破灭战魂最后的哀嚎……这一切足以颠覆认知的画面,在她脑海中竟只剩下破碎扭曲的恐怖意象,如同噩梦的残渣。
是自我保护的本能封印了过于强大的记忆冲击?还是那苍月血脉觉醒时狂暴的力量洪流本身就对宿主的神魂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
他不再追问。
答案或许不在她此刻混乱的意识里。
“能站起来吗?”李辰安伸出手。
少女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掌,迟疑了几息,才小心翼翼地伸出自己冰凉颤抖的手,搭了上去。
李辰安稍一用力,将她扶起。
她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脚步虚浮踉跄,几乎将全部重量都倚靠在他的手臂上才勉强站稳,似乎一阵稍强的风就能将她吹散。
“跟我走。”李辰安言简意赅,碧落黄泉剑无声悬浮身前,真气防御悄然弥散,将通道簌簌落下的骨粉尘埃无声湮灭。
此地绝非久留之所,万骸城的崩塌风暴只会愈演愈烈。
少女顺从地跟着迈步,每一步都虚弱不堪,依赖着他的支撑。
走了几步,她抬起空洞的银眸,看向李辰安冷峻的侧脸,声音带着浓重的虚弱和气音:“主……主人,你……叫什么?”
李辰安脚步未停,目光扫过前方幽深岔道:“李辰安。”
“我……我是谁?”这个问题问出时,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细微的颤抖,那是源于灵魂深处对自身存在意义的巨大恐慌和迷失。
李辰安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瞬。
他侧过头,目光落在她锁骨下方那枚黯淡无光、边缘隐有裂痕的淡银色月牙印记上。
方才疗伤时,他已清晰感知到这印记深处蕴含的、与那冻结战魂破灭之眼的冰蓝月光同源的气息——那是深埋于血脉根源的太阴之力烙印。
“没有名字,我给你去一个吧。”
“银月。”他开口,声音却格外清晰,“你以后就叫银月。”
“银……月……”少女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如同荒漠旅人捧起一捧清泉,空洞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荡开。
这个名字,像一个锚点,将她漂泊无依的意识碎片暂时系住。
她抬起头,望着李辰安,眼神里那份深重的茫然褪去了一点点,换上一种纯粹的、近乎雏鸟的依赖和感激。“主人……”
李辰安眉峰几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